编者按:每个人都在坚持自己的理想,而在别人看来,那可能完全是在浪费时间。这是王家卫很多年前说过的一句话。关于理想,关于坚持其实是一件很个人的事情,这犹如当年的“白衣飘飘的年代”。诗歌是在那个时代就是“金本位”,它给每个热爱诗歌,或从事创作的人都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我所说的“那个年代”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以至于今天有人办的诗歌纪念馆还以“八十年代”命名,今天的“封面文章”就是对这个纪念馆加以关注。
对话人
姜红伟:“八十年代诗歌纪念馆”创办人
鲍婉:作家
日前,在一个隆冬时节,笔者冒着零下40多摄氏度的严寒,慕名来到了享有“中国最冷小镇”美誉的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呼中区。吸引笔者来到这里的,不仅仅是这片冰天雪地所散发出的寒意,更有一股弥漫在这座“中国最冷小镇”里的浓浓的诗意。因为在这里,坐落着中国第一家民办诗歌纪念馆———八十年代诗歌纪念馆。
走进位于呼中镇民悦小区20号楼1单元101室的“八十年代诗歌纪念馆”,顿时有一种穿越回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感觉。书架上摆放的、墙壁上悬挂的、书橱内陈列的,都是散发着八十年代诗歌气息的诗集、诗报、诗刊、诗稿、书信、照片……置身于此,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个风起云涌的诗歌时代。在这座纪念馆里,专访了该馆创办人———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姜红伟,并和他就纪念馆展开了如下的对话。
一
鲍婉:姜老师您好!参观了您创办的“八十年代诗歌纪念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尤其是看见了保存了那么多的珍贵的诗歌资料,都三十多年了,对于我来说,真是大饱眼福、不虚此行。从您珍藏的这些来自于八十年代的“诗歌文物”来看,看得出来您好像对八十年代情有独钟。请问,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呢?
姜红伟:因为在我心目中,上世纪八十年代堪称是中国当代新诗的黄金时代。理由是,在这十年间,中国诗坛涌现了大批极具创作才华的杰出诗人,产生了大批极具流传价值的经典诗歌,出版了大量荟萃精品力作的诗歌选集,创办了大量各具鲜明特色的诗歌报刊,兴起了大量荟萃诗歌爱好者的文学社团,编印了大量充满探索性色彩的社团民刊,举办了大量影响十分深远的诗歌活动,创造了中国当代诗歌史上最令人难忘、最令人忆念、最令人追思、最令人怀旧的辉煌历史。
非常幸运的是,我的诗歌生涯恰好是从1980年开始到1989年中断,正好赶上了这个难得一遇的诗歌黄金时代。由于对诗歌的酷爱,在整个八十年代十年间,无论是学生时代,还是待业期间,抑或是走上社会,我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诗歌阅读、诗歌写作、组织诗社、编印诗刊、创办诗报等一系列诗歌活动中,接近“走火入魔”的程度。甚至可以这样说,我把自己的青春期都献给了诗歌。因此,八十年代的诗歌记忆在我内心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痕,产生了难以忘怀的“情结”,以至于在时隔多年之后,我对八十年代诗歌黄金时代的怀旧感和怀旧情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消失而淡忘,反而却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更加深、更加纯、更加厚,犹如一坛窖藏多年的老酒,历久弥香。
鲍婉:创办这样一个诗歌纪念馆,需要大量的珍贵诗歌资料来支撑。据您介绍,您的藏品大约有五千余件。请问,能否介绍一下这些藏品的概况?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地收藏诗歌资料的?收藏的渠道都有哪些?
姜红伟:“八十年代诗歌纪念馆”的藏品主要包括下列种类: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版的各种诗报、诗刊、诗集、民刊以及诗人手稿、诗人书信、诗人照片、诗歌图片、诗人书法、诗集广告、宣传单、退稿信以及其他电子文档诗歌资料。
至于什么时候开始收藏的?收藏的起因那就要追溯到2002年了。那是9月下旬的一天,与我交往二十余年的诗歌好兄弟、曾经被我1986年创办的《中学生校园诗报》评为“全国中学生十大校园诗人”的北京的江熙(江小鱼)以及广州的南岛从广州打来电话,邀请我国庆节期间到南京参加当年中学生校园诗友聚会。由于1989年我退出了诗歌江湖,和他们失去了联系,因此,多年未见他俩的我,其实很想与他们聚首,畅谈友情。但是,由于多方面的原因,我未能赴约。大约10月中旬的一天,国内著名媒体《南方周末》驻上海记者站记者刘建平从上海给我打来电话,专门采访我八十年代创办《中学生校园诗报》并倡导中学生校园诗歌运动的经历。为了更全面地介绍当时的情况,我于是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了留存多年的各种民间和校园诗歌报刊、诗友信件、稿件等诗歌资料。经过多日的整理,我将当年倡导中学生校园诗歌运动的经历写成了文章传真过去。2002年10月24日,《南方周末》城市版29版至32版刊登了记者刘建平撰写的专门介绍八十年代中学生校园诗人们这些年经历的专题新闻稿《逃离诗歌》。该报出版后,《人民网》等许多网站给予了转载,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
在整理八十年代这些诗歌资料的过程中,我突然萌发了将这些越来越珍贵的诗歌资料好好珍藏的念头。于是,我投入到了这些诗歌资料的整理当中。由于年代已经有些久远,加之存放分散,零乱,而且各种资料数量多达三千余件,所以整理、分类起来十分困难。但是,为了让这些珍贵的诗歌资料重见天日,今后得以更好地保存,以便于日后研究所用,我还是坚持不懈地寻找着、翻捡着、整理着。整理完毕后,我从此开始有意识地进行了诗歌资料的收藏。
说起收藏这些珍贵诗歌资料的渠道,除了第一种渠道是自己多年攒下来的“家底”之外;第二种渠道是在网络上、地摊上淘来的“宝贝”;第三种渠道是全国各地诗人慷慨寄赠的“礼物。”这些年,也就是从2005年开始,我在孔夫子旧书网、中国收藏热线以及《藏书报》提供的书店以及各地的书摊上购买了1000余种珍贵的诗歌资料。
二
鲍婉:我知道您的诗歌纪念馆里到处都是比较珍贵的“诗歌文物”,请问姜老师,能否和我们谈谈您比较珍罕的区别于其他诗歌博物馆藏品的“诗歌宝贝”都有哪些?您的“镇馆之宝”是什么?又是如何收藏到手的?
姜红伟:我的诗歌宝贝大体可以分为以下七大类:一是八十年代公开出版的各种诗歌试刊号、复刊号、创刊号、诗专号、诗增刊、诗专辑、刊中刊、诗内刊,大约100余种。二是八十年代各地诗歌社团创办的诗歌民刊和油印诗集,如《今天》等,大约500余种。三是七十年代末期至八十年代末期全国各地高校大学生创办的各种诗歌刊物和报纸,如《这一代》黑色版本和白色版本等,大约300余种。四是八十年代全国各地中学诗歌社团创办的各种诗歌刊物和报纸,如《中学生校园诗报》、《青少年诗报》等,大约200种。五是七十年代末期至八十年代末期全国大学生文学刊物的各类图片,大约1000余张。六是八十年代全国各地诗人的书信和手稿,如臧克家、张志民的书信和书法等,大约500余封。七是八十年代公开出版的各种大学生诗歌和中学生诗歌的选集,100余种。
我的镇馆之宝嘛,说实话,很多很多。其实,在我心里,我觉得每一件诗歌资料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如果要说一说我的“宝中宝”,当然,我可以给你拿出几种“显摆显摆”:一是八十年代出版的安徽《诗歌报》大全套。二是海子的油印诗集《传说》和《如一》;三是老木主编的《新诗潮诗集》的油印母本———《朦胧诗新诗潮诗集精选》。
鲍婉:创办八十年代诗歌纪念馆堪称中国诗坛的一个创举。我听说在您创办纪念馆的过程中,得到了社会各界人士尤其是全国各地几百位诗人各种方式的支持和帮助。能否和我们详细谈谈这方面情况?最令您感动的是哪些人?哪些事?
姜红伟:“八十年代诗歌纪念馆”的建成,绝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大家的合力,它凝聚了全国各地诗人的无私支持。在筹备诗歌纪念馆的过程中,来自全国各地的数百位诗人和诗友从资料上、资金上给予了我全方位的帮助。如果没有他们的鼎力相助,这个纪念馆是办不成的!
最令我感动的是,著名诗人、原中国诗歌学会会长雷抒雁先生对我的帮助。创办诗歌纪念馆的动议形成后,我决定请一位在中国诗坛德高望重的诗人题写馆名。当时,我的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诗人就是雷抒雁先生。4月29日,我十分冒昧地拨通了雷先生的手机。那时,他刚当选为中国诗歌学会会长,工作很忙,正在外地开会。在手机里,我向雷先生谈了我的建馆构想,并请他题写馆名。雷先生听了我的介绍后,很爽快地答应了,他觉得创办八十年代诗歌纪念馆是一件很有远见、很有价值的好事,如果建成了,对中国当代诗歌来说,必将功德无量。令人痛心的是,雷先生不久就因病去世了,现在想起他的支持,我更加怀念他。
三
鲍婉:2012年10月10日,您的八十年代诗歌纪念馆举办了开馆仪式。请问,为什么选择10月10日这一天做开馆日?听说开馆期间,您收到了全国各地上百位著名诗人的贺电、贺信、贺礼,能简单和我们说说这个情况吗?开馆之后,这件事在诗坛产生了怎样的反响?
姜红伟:之所以选择10月10日作为八十年代诗歌纪念馆的开馆日期,主要寓意是取“十(诗)全十(诗)美”之意。开馆期间,我收到了叶延滨、梁平、罗继仁、杨克、龚学敏、林莽等来自全国各地上百位著名诗人的贺电、贺信、贺礼。其中,著名作家迟子建的贺礼是她亲笔签名的荣获“茅盾文学奖”的《额尔古纳河右岸》,著名诗人于坚的贺礼是他亲笔签名的诗集《诗六十首》,著名诗人欧阳江河的贺礼是他亲笔书写的一条长幅书法,内容是北岛的那两句名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著名诗人叶文福先生的贺礼是他亲笔手抄的两首诗歌手稿《祖国啊,我要燃烧》和《天安门广场抒情》。
“八十年代诗歌纪念馆”开馆后,在诗坛引起了较大的反响。《中国艺术报》、《文学报》、《中国诗人》、《生活报》、《作家》、《诗林》、《绿风》、《草原》等全国近百家报刊、网站刊登了新闻,受到了全国各地诗友的广泛关注和一致赞誉。
鲍婉:听说您今年把诗人海子列入八十年代诗歌重点研究课题,并在发现海子诗歌处女作和寻找海子“佚诗”等方面取得了重大的具有突破性的学术成果,能否和我们透露一下您的海子研究最新情况?
姜红伟:多年来,我十分想念海子,时代在变,诗歌已被边缘,但是我常常想起海子的诗句———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为了纪念这位英年早逝的诗友,我将海子赠送给我的这两本诗集《传说》和《如一》当做了八十年代诗歌纪念馆的“镇馆之宝”,放在了纪念馆最醒目的位置上供大家参观、瞻仰。同时,我在孔夫子旧书网上和其他渠道专门收集了几十本海子生前和逝世之后全国各地发表他诗作的报刊以及收入他诗作的各种诗集,专门设立了海子纪念专柜,展览他的有关作品。从2015年4月开始,在经过大量细致的考证和研究之后,我历时半年时间先后完成了《谁是力推海子成名的第一推手?》、《揭开海子诗歌处女作的神秘面纱》、《海子两首以“查海生”署名的“轶诗”惊现诗坛》、《是谁率先在中国诗坛掀起海子诗歌热潮?》、《海子热恋时期的十首“佚诗”三十年后重见天日》、《海子诗歌作品发表报刊、入选诗集最新编年史》等6篇大约6万字左右关于海子诗学的重要论文和史料,以此表达我对诗友海子的思念和敬意。目前所取得的突破性的成果是———我终于找到了海子公开发表的诗歌处女作和十二首“轶诗”的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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