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寒士百吟】王播（六十八）

原来后事前生定①，自古俗人添锦花。

寄寺僧厌饭钟改②，凌云媚态碧笼纱③。

勤于吏治漕程顺，强济善权官所嘉。

可惜剥苛伤晚节④，英明一世自涂鸦。

【注释】①王播少年时十分贫苦，住在扬州，默默无闻。只有一个军官常来接济他，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一次端午节，扬州举行盛大的赛龙舟表演，各州均征招参赛人员，两个县争胜负。各种颜色的棚子鲜艳夺目，照耀着江水，几十年都没这么热闹过。凡旅居扬州的外地人，无论是有才还是无德无能之辈都尽得其乐，只有王播无人理睬。他不由得一阵怅然，自责不已。那位军官说：“我有棚子，家里人都在，你进去坐着看吧，这不胜过酒宴吗？”王播便进了棚子。时值夏日，太阳刚刚升起，军官让人送来一榼酒，王播心中烦闷，自斟自饮，把那一榼酒都快喝光了。太阳渐渐升高，酒劲也显得浓起来，使王播疲惫欲睡，当即就躺在枕头上。刚睡，他便梦见自己身在筵席上，坐在时任淮南节度使杜亚的座位上，判官坐在下面，数目比杜亚的多一半。过了很久，王播惊醒了，也不敢告诉别人。后来他作了宰相，将兼任淮南盐铁使。可诏书好长时间也没有下来。他更加沉闷，便召集老部下对他们说：“我的淮南盐铁使是当定了。当时我梦见的判官，数目就多出一半。这就是说我要做盐铁从事。”几天之后，果然送来了诏书。后来，他在临江大摆筵席，客人们都在。王播忽然觉得这地方好像来过似的，略一思索，才发现就是当年的梦。当时正是五月上旬。②王播曾寄居于扬州惠明寺，每日随僧众用斋。起初，寺僧尚能接纳，时日一长，便心生厌倦，遂于原先的饭前敲钟改为饭后才敲响饭钟，意在避免王播前来蹭食。③二十多年后，王播出任淮南节度使，镇守扬州。一天，他忽然想到惠昭寺看看，寺僧知道后，把他当年居住的地方修葺一新，还叫人用拂尘掸去他当年题诗的那堵墙的浮尘，然后用上好的碧纱覆盖。王播来到寺院后，发现自己那首讽刺诗受到如此优待，不由得感慨万千，当即作诗道：三十年前此院游，木兰花发院新修。而今再到经行处，树老无花僧白头。④王播早年以吏治著称，政理修明，为百姓所称道；后期虽对上奉承迎合，对下搜刮暴敛,是历史上晚节不保的典型。

【相关典故】笼碧纱 宰相纱笼 后事前定  东扫北殄

【人物简介】

王播，字明扬，生于唐代宗大历十四年（公元759年），并州太原人也。早年家境贫寒，常因无米下锅而饱受饥饿之苦。 及至播时，家道中落，徙居江南之扬州，王播曾寄居于扬州惠明寺，每日随僧众用斋。起初，寺僧尚能接纳，时日一长，便心生厌倦，遂于原先的饭前敲钟改为饭后才敲响饭钟，意在避免王播前来蹭食。王播至食堂，却只见空荡荡，心中五味杂陈，愤而题诗于壁

贞元十年（公元794年），朝廷开科取士，播欣然赴试，一举登进士第，名震京师。同年，又举贤良方正、能言极谏科，才学兼备，备受瞩目。初授盩厔县尉，治理有方，政绩卓著，百姓称颂。未几，迁监察御史，历侍御史，职掌风宪，纠察百司，威名日盛。

然播之仕途，亦非一帆风顺。时京兆尹李实，权倾一时，性贪暴恣睢，播因直言其过，得罪于实，遂被贬为三原县令。三原之地，虽非繁华，然播以治行称，仍得民心。居官数载，政绩斐然，朝野共知。

贞元二十一年（公元805年），唐顺宗即位，大赦天下，除旧布新。播因治行优异，被擢为驾部员外郎，旋迁工部郎中，知御史杂事。顺宗在位虽短，然颇有振作之意，播亦   得展其才，尽心竭力，以报君恩。

元和五年（公元810年），播迁为京兆尹，掌京师之政令，纠察风纪，责任重大。播在职期间，治理有方，京师肃然，百姓安居乐业。次年，又转刑部侍郎，充诸道盐铁转运使，职掌国家之财政要务。播理财有方，开源节流，国库渐丰，朝廷上下皆赞其能。

未几，播改任礼部尚书，位极人臣。然宰相皇甫镈，素忌播才，屡加排挤。播终以户部尚书出为剑南西川节度使，远赴西南，以避其锋。西川之地，山川险峻，民俗复杂，播以文治武功，镇抚一方，百姓安居乐业，边境安宁。

皇甫镈后因贪腐被贬，朝廷复召播还京，拜为宰相，复领盐铁转运使。长庆元年（公元821年），播重登相位，秉持朝政，尽心竭力，以图国家之兴盛。次年，又以本职出任淮南节度使，仍掌盐铁。淮南之地，富庶甲天下，播在职期间，虽聚敛无度，然亦注重水利之维修与兴建，使漕运畅通无阻，国家之财政得以稳固。

播在相位及淮南任上，虽政绩卓著，然亦有其过。对上则奉承迎合，以求宠信；对下则搜刮暴敛，以充私囊。时人颇有微词，然播亦自知其非，而未能改之。播性好文学，虽政务繁忙，仍不忘吟咏风月，抒发情怀。一天，他忽然想到惠昭寺看看，寺僧知道后，把他当年居住的地方修葺一新，还叫人用拂尘掸去他当年题诗的那堵墙的浮尘，然后用上好的碧纱覆盖。王播来到寺院后，发现自己那首讽刺诗受到如此优待，不由得感慨万千，当即作诗道：三十年前此院游，木兰花发院新修。而今再到经行处，树老无花僧白头。写完此诗，觉得意犹未尽，王播便又题诗一首：上堂已了各西东，惭愧阇黎饭后钟。三十年来尘扑面，如今始得碧纱笼！《全唐诗》卷四六六存其诗三首，以《题木兰院》二首最为知名。其诗风清新自然，意境深远，言外之意，耐人寻味。昔日之窘迫与今日之得意相对比，讽刺僧人前倨后恭、世态炎凉，”昔日之播，穷困潦倒，来院求食，僧人拒之门外，不予一饭；今日之播，位高权重，重游旧地，僧人则趋炎附势，毕恭毕敬。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于此可见一斑。播以诗寄情，讽刺深刻，读之令人拍案叫绝。

大和元年（公元827年）五月，播自淮南入朝，进奉甚巨。六月，拜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仍领盐铁转运使。此时之播，已年近古稀，然仍尽心竭力，以图国家之兴盛。然岁月不饶人，次年冬，播忽染重病，卧床不起。朝廷上下皆忧之，遣医问药，络绎不绝。然播终因病势沉重，医治无效，于大和四年（公元830年）冬月某日，溘然长逝，享年七十一岁。

播一生为政，虽有其过，然亦有其功。早年以吏治著称，政理修明，为百姓所称道；后期虽对上奉承迎合，对下搜刮暴敛，然亦注重水利之维修与兴建，使国家之财政得以稳固。播之文学才华，亦为人所称道。其诗清新自然，意境深远，读之令人回味无穷。

若水先生

【作者简介】孙克攀，字若水，号泉一。善烹饪，喜旅游，乐诗词，演周易，思幽静，好品茗。

责任编辑：张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