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名

 乳名，在我们皖北地区，亦称小名。当小孩出生之后，为便于呼叫，家里人都会给孩子起个名字，乳名的起法，男孩和女孩，城镇和乡村各有差异，农村男孩的小名大都叫小宝，连生，根柱，或者是铁蛋，留顺，平安等，女孩则是这个妞，那个朵的，而城镇人起的乳名比较文雅，男孩大都叫建国，志强，女孩则叫爱英，彩侠，曼曼等。

 也有不太雅观的乳名，出生后发现皮肤较黑，就叫铁蛋，黑娃。还有不知啥原因，叫狗剩，老呆，憨子等。这一般都是乡下人给孩子起的，而我，出生于小镇，虽然介于城乡之间，当我降生以后居然起了个小名叫憨子，亦叫老憨。

 从不懂事到慢慢长大，任由人称其乳名，六岁上学报名时，一位女老师才给我起了现在的学名。

 孩提时代，记得小镇上只有二个乳名叫憨子的，一个是我，另一个则是街西头一家姓刘的孩子，其年龄和我相仿。入学之前，我不知道其憨字的含义。一次在街上玩耍，看见一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男子，手拿讨饭棍，脸上流露出似笑非笑的样子，后边跟着一群比我稍大一点的孩子，直声呼叫，憨子憨子，给你馍吃。我听了以后，心中纳闷起来，怎么憨子就是这种形象？

 回到家，蹶着小嘴向母亲质问，你们怎么给我起的这个小名，我长大以后会成为像街上讨饭的那个憨子吗？母亲连忙对我安慰，不会的，街上那个人家里穷，况且精神上有病，而孩子你，活泼可爱，怎能和他一样呢？我依然撒着骄，大声叫着，我不叫憨子，快给我改。 

上学以后，同学之间互称学名，其乳名仍然是放学以后，在家里或者是邻里之间，偶尔才有叫的。我曾思忖着，只所以给我起名叫憨子，大概是在襁褓之中，不甚哭叫，吃饱就睡的缘故吧！

 有人说，叫憨子的不憨，叫傻子的不傻，而我认为並非如此，小学和中学期间，学习成绩一直处于中间水平，思考和解答问题也比较迟纯，究其原因，曾一度天真地认为都是这个小名造成的。

 如今，乳名的起法，也伴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化，大都是独生子女，满街上都是宝贝宝贝的呼叫着，很少有家庭再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叫老呆，憨子的啦。

 去年年初，故乡的一位亲戚病故，我便回去奔丧，一眨眼离开故乡近四十年了，如今我也是爷辈之人，故乡的面貌巨变，旧城换了新颜。在街上迎面遇见一位老翁，他满头银发，步履跚跚，看到我，定了定眼神，说道，你是老憨不？我不禁一楞，对这位老人不敢相认，他说，我是你邻居元泽大叔。我慌然一悟，这才想起他当年的身影，连声说对不起，我认不出来了。他说，我叫你老憨，你生不生气，我连讲不生气，不生气。

 没有想到，在离别故乡几十年后，竞然还有人亲切的呼唤我的乳名，内心里十分惬意和高兴，因为，故乡的人还认得我，还记得在这个小镇上曾经有一个叫老憨的孩子。

 我骄傲，我真的骄傲！

责任编辑：王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