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 草

  农村长大的人，总不自觉地想起农村的一些人和事，上下班途中看到路边的青青小草，就想起当年在老家割草的情景。

那是在老家上中学的时候，为了贴补家用，家里喂了一群羊，每逢周末和放假期间，都要下地割草或者放羊。尤其是时间较长的暑假，做作业是次要的，主要的任务就是每天割草。暑假正值高温酷暑，天气热得让人受不了，城市的孩子可以呆在屋里开电扇不出去，农村的孩子就要遭罪了，家里家外就没有凉快的地方，想凉快只有下河洗澡。田里的农活一年四季是干不完的，夏天的青草也是的，割了还有总也割不完，那个年头没有除草剂一类的化学品，割了长，长了割，直到寒冷季节到了，才会停止。这就为羊提供了丰富的绿色食品，也为我们提供了丰富的锻炼机会，为了躲避炎热，天刚蒙蒙亮就要起床下地，夏天的早晨露水非常大，割草要蹲下身子一点点的向前进，这时候的庄稼长势非常旺盛，玉米有一人多高，大豆也半米多高，人在庄稼里面，几乎看不见人，只能看见庄稼在抖动，不一会身体便被露水沾湿了，同时交织在一起的还有汗水，脸上、衣服上都不停地往下滴水，时间一长，感觉腿疼腰酸脖子僵硬，很是难受。累得受不了就站起来休息一阵子，这个时候望见身边的庄稼笼罩在薄雾之中，雾水挂在庄稼的叶子上，形成一个个圆珠子，在阳光的映照下晶莹剔透，非常美观，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气息，十分清新。呼吸在胸腔里，感觉氧气的份量特别足，空气是百分之百的新鲜，没有半点污染，一会儿劳累就减轻了许多。大概从早晨五点干到九点多的时候，就要回家吃饭了，一早上的战果很多，可以足足装一三轮车，拉回家里，先拽一大把去喂羊，看着羊群争先恐后地咀嚼着青青的嫩草，心里很有成就感。这时候母亲已经做好早饭，不变的是大馍加稀饭，再加上自家腌制的酱豆和咸菜，有时候会意外的得到一个煮熟的土鸡蛋，那是母亲心疼我们，让我们吃了长身体的，那个年代鸡蛋就相当于肉一类的荤菜，倘若家里来客人了，炒一盘子鸡蛋就等于最好的招待了。

下午的劳动要到四点以后，带足了茶水下地，这时候的天依然很热，庄稼被太阳晒得耷拉着脑袋，空气很热且非常沉闷，心里很不情愿干活，这个时候大人便教育我们，想摆脱农村就好好上学，考不上学就得一干辈子。直到以后上班了，父亲极力反对我在农村找对象，说白了就不想让我走他的路，生个娃子还割草放羊。割草多了，羊吃不完，就晒干垛起来，留着冬天没有青草的时候喂羊，这样就省下了购买饲料的钱，有时候还会拉到市场去卖，换点油盐酱醋维持日常生活。家里孩子多的，男女老少齐上阵，一个假期下来，割的草会垛一大垛，卖了能够解决一部分孩子的学费。就这样，我们中学的假期就是在割草之中度过的，一个夏天小脸盘子被晒得乌黑发亮，大人都叫我们“黑铁蛋”，可是好处也有，就是非常壮实健康，喝凉水吃过夜的饭菜也不会拉肚子得病，不像现在的孩子娇气，动不动就得病看医生。

如今，生活富裕了，城市高楼大厦多了，供人活动的场所越来越少了，工厂企业多了，新鲜空气越来越少了，于是，就怀念在乡下度过的日子，就想呼吸几口那带着青青草气息的新鲜空气。

责任编辑：王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