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秋香”,她叫李秋香。
人干练,却怕损了中国淑女的传统气质,稍稍藏着掖着点。
很喜欢笑;笑起来满面清风荡漾。
秋香学书和目下的时尚潮流关系不大。
这股潮流我称之“文化觉醒”。
部分大妈刻意撇开,与跳广场舞的类型拉开距离,群起学瑜伽、唱歌,或是换汉服、旗袍走秀,或是有模有样的摆置起书画了。
秋香学书,是要完成李秋香同学的愿望,别有“重整河山待后生”的意思。
三十多年前,李秋香同学就迷上了画画。
下决心要画一辈子的
同时暗暗的喜欢上了一起跟周德昆老师学画画的一个男同学。
那家伙刺刺毛毛的脾性,个头不小却不魁梧。
青春期叛逆的样子,经常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到画室来画画。
那是个“女孩的心思很难猜”刚开头的年代。
很多人都没料到,形象出众的李秋香最终嫁给了那个干任何事情都有自己想法的刺刺毛毛的男孩。
某一个时间点,李秋香中止了绘画。
穿越回来。
搬离老城区不到三年,偶尔回来见个朋友吃顿饭,便会头大。
坐公交,等得煎熬人,下车步行也要好远。
开车吧,堵得心慌,一脚油门一脚刹车,抬头又一个红绿灯。
眼神顾不到,再罚你个没有礼让行人。
最悲催的是,到了目的地却找不到停车位。
一马路二马路的绕来绕去。
乡野安静,没喧闹。
进城就见到处都是刷存在感的人。
车停在老矿务局大楼跟前,三点四十五熄火五点五十分再启动,就要收你三小时的钱。
问为什么,收费员掰着手指头:3点、4点、5点,三个小时。
蛮横不讲理,态度坚定不移。
就有种乡下人被城里人欺负的不快。
相山公园三号门偏南一点,往东一片靠山坡的老住宅。
有个单独的庭院,进门一栋三层小楼。
小院内生长一片竹林,已是郁郁葱葱的模样。
住在此,真是天仙的福分了。
老沈和几个书画家眼热得要命。
院子是许建军的家。
他和老母亲住在这里。
小院竹林前合影的几个人中,建军年龄排老三,却是个老小的相貌。
伸手就要够到六十了,他却能咬住牙停在四十岁上下不挪窝。
原市电视台主任,后跑京沪做影视制片,长期闯荡江湖。
许建军时机、运气都好,他在北京、上海买的房子都是几千块钱一平米拿到手的。
绝对是我们这些固守在小城的老实头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小城小院的这块地,当年他家也是几千块钱就拿下。
若要去比人,不仅气死人,还会急死人。
除非你心平气和的认运、认命。
把所有的比上不足屏蔽掉,你才能觉得活着有各自的劲头、盼头。
建军在院门前,建了一间书画工作室。
紧挨竹林,书案外面的视觉绝佳。
小屋是许建军特地建好送给他媳妇的。
他媳妇就是李秋香。
李秋香原先在楼里拐角处铺了张案子,冬冷夏热的练。
建军见了心疼,把原先院门旁的储藏室改造成工作室。
十来天前,秋香从手机翻她现在练的字给我看,就觉得那字已成模样。
笔划干净利落,拐拐楞楞的也能书写到位。
落款亦有骨架撑住。
稍有些拘束,布局谋篇的相互呼应少一点点。
但气象已有显现。
她拜的是牛家强老师。
原先有美术基础的人,再拾起来很容易走歪。
觉着无须再ABC的磨蹭;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心思乱了,便急于求成。
牛老师教她走正道、大道,篆隶正骨架,笔划藏锋露拙,扫尽浮躁之气。
李秋香同学也是勤奋,写累了想,想累了再写。
半年时间,书写的东西终于可以挂出来见人了。
许建军存了个心思,媳妇的书屋落成,喊着淮师大蒋耀辉教授,秋香的恩师牛家强,还有他的同学、市书协副主席王剑锋,各给他媳妇的书屋题个名。
也就他面子宽、面子硬。
哪有书画同行,同题一款的呢?
小俩口早先商量好了,取名“半山书屋”。
秋香已开始在题款处用了。
大家一听,“半山”之名,被用多用烂了的台词;万一李秋香同学哪一天写出了名堂,此名毫无辨识度。
一致反对。
建军又改成“竹林书屋”。
待王剑锋写出来,大家觉得还是太朴实,就如烤红芋的透香,弥漫在大雅之堂。
到底取个啥名好呢?
让人猛一想,即便是新晋的市诗词协会耿主席也在挠头皮。
还是耀辉兄厉害,抱着小孙女窗前端详片刻,“瘦竹轩”一词脱口而出。
顿觉大气。
好似将写家的诗境,以焦墨表现出,饱含气韵。
剑锋与牛老师各以不同样式写来。
两件看着都让人欢喜。
众人就在那里逗秋香:你学书天时地利人和,若是写不出大模样,建军容,我们可是不答应。
李秋香同学,面容瞬间多云转阴。
责任编辑: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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