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读诗经（七）在明亮灵性的意境里 他们自由恋爱|非常国学课

【妙读诗经·爱情婚情与家国关系篇】

若用一句话来形容中国式的爱情、婚姻、家国情：

世界上每一个国家每一个人和中国人一样都有爱情，有婚姻，但没有一个国家有中国这样缠绵的历史、底蕴丰富悠长的告白情歌；

世界上每一个国家有如她一样热烈的情歌，但没有像她那样深情、隽永、温润、包容，形成能持久、稳定、祥和、创新发展有利于幸福的爱情观婚姻观家国观，乃至影响着世界——

中国式爱情与婚姻，在“守与离”的抉择中，诠释了中国人“舍自我”“全大我”的利他精神。

世界在缩小，中西文化在融合，西方的爱情观、婚姻观也在不断渗入人们的意识中，如何中西融合、古今融合，形成适应现代世界的爱情观、婚姻观？

一、自由恋爱从何时开始？

当老师、家长问我，学生早恋怎么办，我回答“准谈”时，孩子们高兴了，我还说，如果需要我帮忙，我可以作为牵线人。

学生不解，问我：“您这样标新立异，与众不同，是不是有博学生好感之嫌，您就不担心（影响学业）？”

我笑，学生恋爱如河中之水，洪水涨起来了，堵是堵不住的，顺势梳理却是可以通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这又不是我的创造，我只是发现了这个规律。

两性相吸，是一种本能，一种原始的冲动！自由恋爱，从有人有男女就开始了。

西周之前，两性经历了一个相对自由的时期。西周始，国家设置了有一定秩序的自由恋爱。

二、给青年男女搭平台

仲春三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周礼·地官·媒氏》）

早在周朝时期，就会专门给青年男女搭自由恋爱的平台。那还是一个两性关系自由开放的时代。

为了方便适龄、有婚配需求的男女感情交流，政府特设固定的春游节日——三月三“上巳节”。到了这一天，上至天子诸侯，下至庶民百姓，都停下劳作，穿上新衣，沐浴祭祖，然后踏青赏春，结伴游乐，单身的男孩女孩一般都会向河边拥。在那儿去碰撞，去搜索。

青青河边，万柳垂绦，微波荡漾，的确是相遇的好地方，去的人就像是我们今天赶集似的，摩肩擦踵，人山人海，《诗经·溱洧》中描述“士与女，殷其盈矣”，景致特别养眼。

（注：传统的上巳节在农历三月的第一个巳日，也是祓禊的日子，即春浴日。俗称三月三，《论语》中"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即是上巳风俗。 上巳节又称女儿节。三月三上巳节与九月九重阳节相对应，一个在暮春下水，一个在暮秋登高。作者语：谈恋爱，找明处、亮处、灵性处、意境美处，别往暗处。）

《溱洧》

溱(zhēn)与洧(wěi )，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jiān 兰草）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春天来了，一切都欣欣然张开了眼，看溱水、洧水也脱下了厚厚的冰衣，欢快跳跃着开始奔腾。

那些男子女子在河边悠着游着，手拿蕑(jiān)草高雅大方，秀丽清新。一靓丽女孩看着一心仪的男孩，问：到那边去看看？那男孩眼含狡黠，说：已经去过了，我陪你再看看？女孩内心欢喜，似轻言自语般：这场地呀真的宽广。男孩随和：确实是个好玩的地方。男孩女孩轻快欢畅，躲躲藏藏戏谑笑语洋洋，无意间，就把芍药赠与对方，彼此不相忘。

溱水洧水长又长，波光粼粼真清亮。男孩女孩河边逛，游人如织乐陶陶。女孩指着另一处：我们也去看看？男孩哈哈笑出声：我已先去看过了。值得再去看一看！女孩微微笑出声：那里热闹又宽敞。男孩笑声相和：洧水岸边好风景。男孩女孩牵手游，相互逗乐笑语绵绵。情不自禁：赠予芍药爱情花，惟愿此情可长远。

这其实就是古代“情人节”，政府定期举办的相亲大会。

全诗用36个不同的字组句，采用回环往复的叠章式形成二章，朴实自然，亲切顺口。用“蕑”和“芍药”两种自然的香草作为情感发展外显语，从自然香草的交换，到人心灵情感的互慕，完成了一曲自然美背景下的男女青春绽放的舞曲。而这舞曲“殷其盈矣”，从大处开起，参加人之多，不可胜数，熙熙攘攘，热闹非常。为一对对情人相会提供了适宜的大背景。“维士与女，伊其相谑”，从小处落笔，，从这一对少男少女的偶然相识，到二人相约同行，再到相谑，相赠爱情花，把相亲相爱的全过程进行了艺术化的忠实记录，可以说是一个很唯美的专题纪录片。

郑国是个小小的国家，还常常受到大国的侵扰，郑国的国君也非贤明，可对于普普通通的人民来说，春天来临之际，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他们却感到喜悦，感到满足，他们手中有“蕑”，有“勺药”，有对未来生活的信心与向往。

三、真爱两情相悦 “相亲”不会挑花眼

相亲的场景那么宽广，男子如蜂、美女如云，是不是会看花眼呢？一位男孩这样说：虽有自由，但心有标准，绝不随意。

《诗经·郑风·出其东门》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qí）巾，聊乐我员。

出其闉阇（yin do），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lu），聊可与娱。

满怀欣喜，走出东城门，美女熙熙，飘如天上云。美女多呀如云，还没看到我意想中的那人。只有穿着那洁白的衣裙配着绿色的佩巾，才会入我眼睛。

满眼寻找，走到城门外，美女素素，像洁白的茅花。美女如茅花呀，也不是我的意中人。只有着装洁白配着红佩巾的，才能同我共欢娱。

虽然美女如云，我却有自己的标准，秀色固然可餐，但不一定可爱，美丽大方，秀外慧中韵味来，才能拥她入我怀。漂亮的不一定最好，最好的必定是最合适的。利用“上巳节”，寻找我真爱。

在活动中相互了解，若两情相悦，最后互赠信物，这大概就是中国最早的自由恋爱了。

自由恋爱不是现代中国创造，也不是西方起源，而是中国古人的生活方式，很大程度上带有一种自发性的、必然性的、原始的激情，是有规定性的自由。

【作者简介】

陶妙如，中学语文特级教师，教育部“国培计划”专家库专家，湖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兼职教授，湖南省中学语文专业学会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出版《让爱智慧》《做温暖的教育》《中华最美诗文选》12册、《大国教育》《心界》《丈量》等，其中《最美论语》《最美易经》为中英文版。主编的《最美唐诗》《最美宋词》输出新加波，成为国际中文教材。

责任编辑：王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