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以载道赋 文/郭振斌

文以载道赋

    夫文事之原道，于天地而立言[1]。粤自二仪既判，万类始源。鸟篆隆替，字文方传[2]。人伦衍善，肇彼文明之迹；心性钟灵，发乎幽绪之篇。或属文或言道，或潜兴或钩玄[3]。然而范足示人，宁有言虚之理；是故文当载道，悉归笃实之诠[4]。《典》、《坟》有颂，既垂敷奏以训后；《风》、《雅》无邪，亦晓言行则履前[5]。文纵锦辞，无非笔花几色；道形朴质，孰比函谷五千[6]。《春秋》万殊，功在古今之鉴；《易》著大衍，断乎臧否之全[7]。其后，册府煌煌，云蒸瀚海；嘉文郁郁，星曜昊天[8]。廿四史吾华存续，五千年文脉昌繁。何也？文道相依，教尔国华之益；贤才踵武，固以函夏之元[9]。故曰：道之于文，孰莫大焉。

    昔有骈风淫靡，文道陵迟[10]。哀道贻其麟经，弗存弗继；恶文泛以滥藻，不可不思[11]。退之考文章于三代，彰道理于汉时[12]。尝论辞虽极六朝，废而不法；愈方兴八代，背则不施[13]。崇彼散文，同论今而尊古；重于义理，并飞辩以骋辞。其后，去舜千余年，文倾于韩柳；望唐数百岁，心印于敦颐[14]。乃曰：轮辕饰而人弗庸，徒虚车也；文道明而教乃达，可济世之[15]。是必文无虚言，描逸思以素绘；道有实论，警我辈于鞭笞。方有显骊渊于彝道，增纸价于京师[16]。矧勉而齐贤，加我一等；况推而范后，当孰无知。盛藻弗违情志，曩篇以鉴元龟[17]。可知君子华国以文，致诚则矣；不虚而赋，无愧于斯。

    或曰：朴略成章，述道则止；雕文费事，弃之何如[18]？对曰：不言文采，有失偏途。盖闻《易》曰：鼓天下之动者存于辞乎[19]。如若情归底滞，辞涸旱而有害；道托乏物，意孤单而无殊[20]。四声熏陶，谐宫商之韶乐；六义尽美，辅文质于奥枢[21]。是故昌黎摛文因以述道，奉蚌因以藏珠[22]。抗颜狂名，不复窠臼；跌宕文笔，尚几后图[23]。而敦颐则：陈《通书》之至善，立文苑之楷模[24]。明道德之诚求，以文辞莫若也；叙爱莲之高洁，喻君子如斯夫[25]。方知：道载于文，不语无立；文华于道，有偏则孤。文不可以辞义害，绳岂能以曲直诬。所以遵古式，诲科儒[26]。其先多士为能，假文必以；我后千龄有作，问道如初。

【注释】本赋依《词林正韵》。不计标点共644字。

[1] 原：推究。《文心雕龙·原道》：“文之为德也大矣，与天地并生者何哉？……人实天地之心，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

[2] 鸟篆：鸟虫篆。引鸟迹代绳典故。

[3] 钩玄：探求精深的道理。

[4] 宋·周敦颐《通书·文辞》：“文辞，艺也；道德，实也。笃其实，而艺者书之。”

[5] 典坟：《五典》、《三坟》。

孔子曾概括《诗经》宗旨为“无邪”，并教育弟子读《诗经》以作为立言、立行的标准。

[6] 笔花：梁江淹，尝梦人授以五色生花笔，遂文思大进。

   函谷五千：老子西出函谷，留五千言典故。

[7] 万殊：各种不同的现象、事物。《抱朴子·畅玄》：“玄者，自然之始祖，而万殊之大宗也。”

大衍：《大衍历·历议·历本议》：“是以大衍为天地之枢，如环之无端，盖律历之大纪也”。“大衍之数”是历法的基础和出发点。

[8] 册府：古时帝王藏书的地方。亦为文坛，翰苑。

[9] 函夏：包涵诸夏之意，指称全国。《汉书·扬雄传上》：“以函夏之大汉兮，彼曾何足与比功？”

[10] 陵迟：衰微的意思。《诗·王风·大车序》：“《大车》，刺 周 大夫也。礼义陵迟，男女淫奔，故陈古以刺今。”

[11] 麟经：孔子修《春秋》，绝笔于获麟，后遂把《春秋》称为《麟经》。

[12] 退之：韩愈，字退之。韩愈是古文运动的倡导者，主张继承先秦两汉散文传统，反对专讲声律对仗而忽视内容的骈体文。

道理：事理。《文子·自然》：“用众人之力者， 乌获 不足恃也；乘众人之势者，天下不足用也。无权不可为之势，而不循道理之数，虽神圣人不能以成功。”

[13] 愈：韩愈。方兴八代：《潮州韩文公庙碑》：“独韩文公起布衣，谈笑而麾之，天下靡然从公，复归于正，盖三百年于此矣。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

[14] 韩柳：中唐散文家韩愈、柳宗元的并称，他们为古文运动的倡导者。

    敦颐：周敦颐。

[15] 宋·周敦颐《通书·文辞》：“文所以载道也。轮辕饰而人弗庸，徒饰也，况虚车乎。文辞，艺也；道德，实也。笃其实，而艺者书之，美则爱，爱则传焉。贤者得以学而至之，是为教。”

[16] 骊渊：藏骊珠的深渊，比喻才思文辞的渊源。《文心雕龙·宗经》：“夫《易》惟谈天，入神致用。故《系》称旨远辞文，言中事隐。韦编三绝，固哲人之骊渊也。”

彝道：常道，常性。《诗经·烝民》：“民之秉彝，好是懿德。”

增纸价于京师：引洛阳纸贵典故。

[17] 盛藻：华美的辞藻。多用作对别人文章的美称。《文赋》序：“作《文赋》，以述先士之盛藻，因论作文之利害所由。”

曩篇：指前人的名篇佳句。《文赋》：“必所拟之不殊，乃闇合乎曩篇。虽杼轴於予怀，怵他人之我先。”

元龟：比喻可资借鉴的往事。晋·刘琨《劝进表》：“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元龟也。”

[18] 朴略：质朴鄙野，质朴简约。唐·刘知几《史通·言语》：“夫上古之世，人惟朴略，言语难晓，训释方通。”

[19]《易·系辞》：“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

《文心雕龙·原道》：“玄圣创典，素王述训，莫不原道心以敷章，研神理而设教……故知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而明道，旁通而无滞，日用而不匮《易》曰：“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辞之所以能鼓天下者，乃道之文也。”

[20]《文赋》：“及其六情底滞，志往神留。兀若枯木，豁若涸流。”

[21] 四声：平、上、去、入四种。

    韶乐：《竹书纪年》：“有虞氏舜作《大韶》之乐。”

    六义：《诗·大序》：“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

文质：包括“文”与“质”两个方面。最早提出这个概念的是孔子。《论语·雍也》：“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奥枢：犹枢机，关键。宋·叶适《故大宗丞高公墓志铭》：“退固人道之甚重，而止者义理之奥枢也。”

[22] 昌黎：韩愈自称“郡望昌黎”，世称“韩昌黎”、“昌黎先生”。

    奉：供养。

[23] 抗颜狂名：柳宗元《答韦中立书》：“今之世不闻有师，…独韩愈不顾流俗，犯笑侮，收召后学，作《师说》，因抗颜而为师。……愈以是得狂名。”

[24] 周敦颐在《通书》中陈述“文以载道”之理。《通书》在前三章阐明“诚”的思想。又认为万物各得其理，世界才会和谐。

[25] 爱莲：周敦颐假托爱莲以喻自己洁身自爱的高洁人格和洒落的胸襟。

[26] 古式：古时的典制、仪范。《文心雕龙·诔碑》：“观其憖遗之切，呜呼之叹，虽非叡作，古式存焉。”

    科儒：科目儒。指追求科举功名的读书人。

【作者简介】

郭振斌，毕业于中山大学。辞赋诗词类作品获得各类全国级别征文奖项数十次。在“北大资源·梦想城”《梦想赋》全国征文活动中获金奖（已刻碑），在第三届“中青诗联杯”全国校园诗联大赛中获律诗组一等奖，在武汉大学120周年校庆《珞珈赋》征文比赛中获二等奖，在2013年上海松江赋全国征文比赛中获提名奖，在“祁连玉杯”全国诗词大赛中获二等奖，在甲午（2014）年“黄帝”主题文学作品征集活动中获三等奖。2015年获中国辞赋滕王阁奖、福建三明城市绿道楹联辞赋征稿一等奖、《酒神赋》三等奖。2017应中国诗赋学会邀请，创作《羊赋》，获多渠道推广。2018年获“汾酒杯•山西赋”赋文学大赛全国一等奖。

责任编辑：九 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