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诗词中的毛泽东之五【雄健如山】

---- 从“山”字看毛泽东诗词的崇高美

毛泽东诗词气势恢弘雄健有力，这已为世之公论。雄浑壮美的意境也已在读者心中形成清晰的印象。崇高美是毛泽东诗词中美学特色之一，而形成毛泽东诗词崇高美的原因之一就是诗人在作品中大量恰当地使用“山”字。山字在毛泽东诗词中大量地使用，使毛泽东诗词平添了一种壮美，一种崇高，一种广大，给读者一种高度感、力度感和强度感，雄浑壮美的意境也因此而产生。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年出版的《毛泽东诗词集》，共收录毛泽东诗词67首。而在这67首诗词中，“山”字及与山相连的词组就出现了61次，这种现象值得研究。毛泽东使用“山”字时有如下几种情况：有时是直接写山，有时是间接写山，有时是实指，有时泛指。对山的描述也是向度不一：有时何其大，有时何其小；对山的态度也是褒贬不一：有时赞美，有时抨击。总之“山”字被毛泽东写活了，也写神了。

一、与山有关的词组

例如：

1．六盘山上高峰      ——《清平乐·六盘山》

2．回首峰峦入莽苍      ——《七绝·莫干山》

3．已是悬崖百丈冰      ——《卜算子·咏梅》

4．无限风光在险峰      ——《七绝·为李进同志题庐山仙人洞照》

5．远接群峰近拂堤      ——《七绝·五云山》

6．列嶂青且茜      ——《五古·挽易昌陶》

7．又踏层峰望眼开      ——《七律·和周世钊同志》

在上述例句中的“高峰”、“列嶂”、“峰峦”、“悬崖”、“险峰”、“群峰”、“层峰”等词组，虽然没有写明“山”字，但读者却能看出来是写山。而且这类词组所表明的物象，在诗词中比单纯“山”字，更有力度和高度。

二、题目多用“山”字

在毛泽东诗词中，使用“山”字作题目的有：

1．《西江月·井冈山》

2．《忆秦娥·娄山关》

3．《念奴娇·昆仑》

4．《清平乐·六盘山》

5．《七律·到韶山》

6．《七律·登庐山》

7．《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

8．《念奴娇·井冈山》

9．《七绝·莫干山》

10．《七律·五云山》

在这些咏山的诗题中，井冈山被咏三次，时间跨度近四十年。可见，毛泽东对井冈山情有独钟，这也远远超出物象的内涵了。

三、诗词中的特指

在毛泽东诗词中，虽然写山但在句中没出现“山”字，读者依然知道毛泽东在写山，如：

1．黄洋界上炮声隆      ——《西江月·井冈山》

2．龟蛇锁大江      ——《菩萨蛮·黄鹤楼》

3．雾满龙岗千嶂暗      ——《渔家傲·反第一次大围剿》

4．过了黄洋界，险处不须看      ——《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

5．要似昆仑崩绝壁      ——《贺新郎·给李淑一》

6．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七律·长征》

7．日落衡云西      ——《五古·挽易昌陶》

8．横空出世，莽昆仑      ——《念奴娇·昆仑》

9．天连五岭银锄落      ——《七律·送瘟神二首》

上述“黄洋界”、“龟蛇”、“龙岗”、“五岭”、“乌蒙”、“昆仑”、“衡云”都是实写，它们都是山和山峰的名字。

四、诗词中的泛指

在毛泽东诗词中，在使用“山”字的时候，有时是泛指，如：

1．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沁园春·长沙》

2．头上高山，风卷红旗过大关   ——《减字木兰花·广昌路上》

3．关山阵阵苍，……装点此关山      ——《菩萨蛮·大柏地》

4．踏遍青山人未老      ——《清平乐·会昌》

5．万水千山只等闲      ——《七律·长征》

6．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忆秦娥·娄山关》

7．江山如此多娇      ——《沁园春·雪》

8．绿水青山枉自多      ——《七律·送瘟神》

9．青山着意化为桥      ——《七律·送瘟神》

10. 关山蹇骥足      ——《五古·挽易昌陶》

11. 北山尽仇怨      ——《五古·挽易昌陶》

在上述例句中的“万山”、“江山”、“高山”、“关山”、“青山”、“苍山”、“北山”就是虚指，毛泽东虽没有写出具体山名，但却是在写山。

牛家强书毛泽东诗《长征》

五、对山的实写

1．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      ——《西江月·井冈山》

2．直指武夷山下。山下山下，风展红旗如画      ——《如梦令·元旦》

3．不周山下红旗乱      ——《渔家傲·反第一次大围剿》

4．白云山头云欲立，白云山下呼声急      ——《渔家傲·反第二次大围剿》

5．赣水苍茫闽山碧      ——《渔家傲·反第二次大围剿》

6．山，快马加鞭未下鞍      ——《十六字令三首》

7．山，倒海翻江卷巨澜      ——《十六字令三首》

8．山，刺破青天锷未残      ——《十六字令三首》

9．更喜岷山千里雪      ——《七律·长征》

10.六盘山上高峰      ——《清平乐·六盘山》

11．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沁园春·雪》

12．钟山风雨起苍黄      ——《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

13．一山飞峙大江边      ——《七律·到庐山》

14．九嶷山上白云飞      ——《七律·答友人》

15．妙香山上战旗妍      ——《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

16．久有凌云志，重上井冈山   ——《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

17．雨从青野山上来      ——《七律·和周世利同志》

18．五云山上五云飞      ——《七律·五云山》

人们在读毛泽东诗词时，之所以有一种非常雄浑、非常壮美的感觉，是毛泽东大量地使用山字，山字则是诗词里诸多意象中最经典、最雄壮、最有力的意象，而毛泽东在创作诗词时，恰又使用了意象群的方式，故而这种感觉在读者心灵中更是弥觉清晰。巨大的物象和诗人心中澎湃的激情而形成的意象，已经是十分壮美的了。但毛泽东在壮美的意象群的组合上，再形成了阔大雄浑的意境，则反映了诗人博大的胸怀和恢弘的气势。因为，任何高度总是由人制造或由人而跨越的。在古典诗词中，无论是高度、力度、强度，都能表现文学作品雄浑而又壮美的一面，山恰又是三者的合一。因此，在文学作品中“山”字是高度、力度和强度最有力的代名词，这是中华民族在五千年来生生不息的过程中积淀而成的一种精神文化传统。毛泽东在诗词中大量地使用山的意象，无疑使人们对毛泽东诗词感觉到一种壮美与雄浑。

由于毛泽东在描写山的向度不一，更平添了这种雄浑的感觉。一般情况下，毛泽东都是在赞美高山，倾慕高山，歌颂高山，但有时却又蔑视群山。例如，毛泽东《七律·长征》：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横亘在江西、湖南、广东、广西四省的南岭，由东向西，愈西愈高，何其高大；在云南、贵州、湖南交界的乌蒙山，何其陡绝，而在作者眼里如同翻动的小波浪和跳动的小泥丸。是山高大还是人高大?这是不言而喻的。即便山高大，而人更高大，这是诗人气魄宏大，也是诗人胸襟开阔，这更是伟人的丰采。高大是崇高美的外在表现形式。所以这种雄浑壮美的意境陡然跃出，读者的心灵无不震慑。另外，突兀峥嵘、横空而出的莽莽昆仑山，何其雄也，作者剑气所指，如此昆仑竟断为三，谁高大?谁孔武?谁雄健?是作者!是毛泽东!这气魄之大，这笔力之雄，千古有二乎?可见毛泽东诗词中雄健之气在“山”字中得到很好的表现。

2013年12月，作者耿汉东先生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举行的“纪念伟大领袖毛泽东同志诞辰120周年”大会上发言 

【作者简介】耿汉东，安徽省淮北市人，大学本科。先后供职于中共淮北市委宣部和淮北日报社。喜欢读书，敬畏文字，己创作出版15部作品，主编6部诗集。现为安徽省诗词协会副会长、淮北市诗词楹联家协会主席。

 责任编辑：孙克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