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榴花几度,年年相似。转眼我离开我们那个泥泞的乡路,可爱的故乡小村已快二十年了。那清清的龙须沟水,活蹦乱跳的鱼虾,马场村里的古老的传说,欢快激烈的花鼓灯梦中时而出现,家乡的许多人和事都记忆犹新、历历在目,许多往事感动着我,当今改革开放已四十年了,我们小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许是越来越多的人都爱喜新厌旧抛弃了农村的老家,可是进城生活不久,也许你就会增添了许多乡愁。
也许进入了繁华吵闹的城市生活,才蓦然回首感觉缺少人情温暖,每逢假日,看到许多人寄情的山水,在闲暇的时光中旅游,而我却喜欢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看看,也许我老了病了的缘故,我总感觉小村隐约地在召唤牵动着我的灵魂回归,想起老家,我常会化作乡愁入梦。
乡愁是一种思念。但思念是针对性的情感,无论思念亲人、或者远方的朋友,都是身在远方对另一个人的温暖回忆,思念得受不了,打通电话、视频聊天,思念也就随之而去。但乡愁却不是这种。
在乡愁的弥漫中,你可以给亲人打一个电话,但却不能给村庄、老树、河流打电话。即使你回去一趟,在家乡小驻几日,让乡愁暂时消失,但也许你离家不久,一种模糊的情感又会慢慢升起,与思念相比,乡愁显得广阔而又模糊,抽象而又具体,就像月笼雾江,空阔苍苍,久伫江边,一任寒露湿衣,却无法满足对乡愁的释放。我们小村为何叫—马场,听一辈子最擅长做木工活的爷爷说:“三国时期,马超和曹操在我们村中连续进行拉锯作战,然后这片荒芜的地方谁占据后就作为他们的练马场而得名。”当年的我们偏僻穷村改革开放沐雨橙风,那年我在村里上了小上学,夏天常赤脚来回走在乡间小路上,走在龙须沟边,遍地的芦苇和野花,芳香、嫩嫩的茅草牙叶,记得我和小伙伴常就因为拔茅草嫩叶吃而迟到,那时我喜爱学习,也尊敬老师,渴望着总有一天也成为他们,人生的机缘真是巧合,最终命运终于让我真真切切地当了几年老师。几年的教学生涯,是我人生美好的时光,足足够我回味一辈子,当年教过我的先生又都成为我的同事,相见甚欢啊无以言表。我对老校长汲兴进和数学老师汲绍文及语文老师崔兴春说:“当年我是个不懂事的调皮娃娃,今天我又来回炉了,呵呵!”教书的几年经历,让我成长了许多。我也发现了许多优秀学生,昔日聪明伶俐的学生汲泉的“人人家”太阳能公司在美国上市了,品学兼优的崔健康同学成为了高中老师,就连“调皮捣蛋”的学生施志兆如今也创造了世界吉尼斯记录......
在我的人生第二站中,我做了一名区委党报通讯员,那时我没有丝毫写作基础,工作中充满着压力,好在我那时还年轻,只有发奋自学,才会不断地进步,我奋发图强苦学写作专业,当时我虽然穷却有辆“专车”,常常去蚌埠请教报社编辑改稿,那辆送稿专车就派上大用场。专车是我上班时老爸给我的一辆旧自行车,该响的不响,没有铃铛铃不响,不该响的乱响,车链瓦一直在叫,就这辆旧的不能再旧的自行车,伴随我往返80里常常写稿送稿发表。我也从只有初中文凭,一路自学成为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专、本科和安徽省委党校法学研究生文凭,还被市县人民法院聘为人民陪审员,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乡土作家”。其实,人生总大多是伴随着愁和不顺心而度过的。爸爸的过早离世,让我增添了许多磨难,也让我学会了坚强。我感悟,只要有人生梦想就可以实现,梦想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我养成一个奇怪的习惯,总爱好挑战自我,变不可能为可能。人们总会认为有些梦想只是美梦,办不了、过不去,愁;烦恼、失望、悲凉,愁。愁是凉了的情,揪住的心,愁是漆黑的夜,荒芜的路。不管愁何,只要被愁赶上,立马晴转阴雨。而,唯独乡愁,犹如霞光晚照,在淡淡的伤感中流淌着温暖的彩色。我听说乡愁可能是人世间最美的愁了。
在外工作的城里人,总会与乡愁不期而遇,让思念伴随着一丝柔美的落寞;漂泊在外的游子,总会与乡愁相伴,想家的热泪,温润了心灵的开阔。我不禁疑惑,古代人背乡离井成为游子,可能是戍守边疆,也许回家时成为了马背上的枯骨;也可能是为了生存的逃离,再也没有回家的指望,乡愁就成了他们生命中绕不开的主题。在漫长的历史中,战乱、动荡、天灾往往就是一种最基本的社会形态,乡愁也就成了那个时代的普遍情感,也难怪在中国的文化史中,乡愁始终是庞大的文学命题,留下了数不清的乡愁文字。不管是“低头思故乡”的李白,或是“月落乌啼霜满天”的张继,不管是“西出阳关无故人”的王维,或是“少小离家老大回”的贺知章,都在站在异乡的大地上,远望苍茫,发出最为动人的乡愁呼唤。
人都是恋家的,老家是生命的老根。出生时的脐带埋在地脉里,祖先的墓葬安放在故土,我们的根在那里,不能断根,唯有孝道父母老人才可以续根,敬历代古圣先贤才不叫忘本。只有报效祖国才是大孝!然而有史以来,迁徙却是人类发展的常态,背离老家,又安新家,趋利避害,开辟新的美丽家园,正是社会发展繁荣的强大动力。也许很多人会认为,人在异乡为异客,难免遭受冷漠的侵袭,失意的怀旧,如果在异乡顺水行舟,找到了家感觉,可能就没有乡愁了。然而,即使在大唐盛世,仍然乡愁如雨,天上月亮唯故乡独明;在今天奔小康的宽阔道路上,大多人并非是无奈的出走,悲情的离别,而是漫漫长路上的圆梦,但一旦远离家乡,乡愁也就来了,而很多人已经在城市住了几十年,成为道地的城里人,过着富裕的日子,但乡愁仍然挥之不去。更让人想不通的是,也就是这十来年,在生活的快速发展变化中,人们的小日子越来越红火美好,乡味却成了大众喜爱的味道,乡游成了有情的旅游,乡愁气氛越来越浓。乡愁正在成为一种大众的世纪情绪。
看来,只要离开家乡,就要与乡愁相伴,乡愁是离家出走必然产生的情感,家有多远,乡愁就有多浓。乡愁是永恒的。奇怪的是却没有“城愁”这个词。一个人在城里不管住了多少年,离开这个城市后,也可能产生怀念,但却仍然上升不到乡愁的高度。也许,城市与乡村就是两个不同地方,拥挤、冷漠、虚假的城市难以承载情感,安放灵魂,一栋火柴盒一样的楼房,或许就不值得怀念。
乡村是人类寻找并建造的第一个家园,而这个家园人一住就是五千多年,差不多养育了人类的全部文化与历史,直到现在,全世界的大部分人仍在乡村生活着。
五千年的风云变幻,沧海桑田,乡村亘古不变;五千年的深情守望,足见这就是人类的梦想家园!
乡村不但为人提供了生存的家园,更为重要的是,为人提供了真实情感的安实依托,唯有在乡村生活,即使贫穷得揭不开锅,但情感仍在漫延,灵魂仍在飞翔,人格是完整的。
乡愁产生于距离,距离扩大了想象空间与神秘美感,但乡愁的实质却来自乡村与心灵的契合。
乡愁是对乡村整体生态的缅怀。从人到物,再到近水远山,云霞星空,那里有一个完整的自己;
乡愁是一个个无序闪动的温暖画面。那些音容笑貌,老树池塘,凡是能在不经意间闯入心的镜头,都是心灵成长的节点。
乡愁是生命成长的重要参照。那个日出山脊,月落树梢的地方恒久不变,让人感到自己在空间中的位置是那样安稳。回家时经过的老树、石头、坡头、灯光都在情感中重复为心理标记,让路在心灵中延伸;
乡愁是一种舒服的在家感觉。那里的围墙围出了一个个小家庭,却围不住邻居的往来,红白喜事就是全村的悲喜,村庄连着田地,田地连着山野,山野连着云天,那是能时刻感觉到的云水家园,也只有这样的家园才叫家园……
在过去的二三十年里,城市一直在膨胀,人们在欲望的膨胀中差不多骚动了二三十年,在兴奋、新鲜中翻飞,却全然忽视了乡村的存在。从农村到城市,从城市到城市,梦想在欲望的一次次满足中又一次次跌落,当无奈地回首远望,才发现在民俗与传统的失落中,在年轻人、能人的流失中,在对土地田园的冷漠中,乡村成了一个空壳,家园差不多丢失了。才发现拥挤冷漠的城市大多是一个挣钱的地方,而不像家园,乡村虽然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但却更适合居住。
责任编辑:何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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