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家贫,母亲目不识丁,父亲是个老支书忙的不顾家。母亲虽不懂读书可以改变命运的大道理,但也清楚“识文断字”有好处。
刚六岁那年,爸爸送我去村里上学,学校离我家不远,教室和老百姓家房子差不多,只是窗户大些,也是土墙草顶,教室五六间,老师三四个,爸爸告诉报名的老师说,我们姓施,“福”字辈份,老先生和蔼地摸了我一下头,反复深吟道:“施福、施福,就叫施福民吧,长大就施福与民吧。”从此“施福民”三字就成为我的个人商标。它与我风雨同舟、荣辱与共五十年不离不弃,小学五年级,我有点调皮逆反,非让老师给我名字改为“明月的明字”,呵呵,扯远了,打住!
小学的课程很简单,就语文和算术两科,作业白天都能完成,到了三年级要上晚自习,那时没电,晚自习要带煤油灯去,家家户户的灯都是一样儿,大肚子玻璃瓶放一根铁皮卷儿圆筒,草纸或为芯,倒上煤油即成。那时叫洋油灯,改革开放初日常用品奇缺,几乎都是“洋”字,洋烟、洋火、洋糖果。。。。。。
当时是供给制,买个什么都凭票,买粪上田还有粪票,一个月一家只有几两煤油票,煤油用的省了又省,灯芯往里缩了又缩。“一灯如豆”毫不夸张,吃饭时全家只用一盏灯,“一灯挂西壁,耿耿青无光(陆游)”为了省油,几个同学晚自习合用一盏灯,“一盏青灯共夜读”轮换着带灯去,灯光太暗,有时看字要凑的很近,“哧”的一声燎焦头发一片,引来一室笑声。尽管灯小又小,油还是有耗完的时候,我少不懂事,又吵又闹,母亲手足无措一脸的尴尬。夜深了,我常常能听到他们无助的叹息。
1978年的春天,爸爸从乡里开会回来喜形于色地说:“改革要开放了,今后我们电灯电话的,楼上楼下的都会实现。可生活还是苦难,有时妈妈买顿肉吃,剩下的肉留着不等来亲戚都不让吃,我吃面条时偶尔贪吃,偷偷夹块肉放面条碗里,油花飘起被母亲发现,还得被揍上一顿。
一天,不常走动的表大爷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落满灰层的破瓶子,对奶奶说:“我这里还有半斤香油,留给孩子上学吧。”奶奶说:“那你怎么吃油呢?”表大爷说:“吃不吃油没关系,孩子读书最当紧,年后我家母猪下仔多,到时也送两头你家喂喂养大卖钱供孩子点灯学习。”古人不是说:“菜根切莫多油煮,留点青灯教子书”吗?古人都知道读书好,莫误了孩子的前程。香油灯满屋飘香,油香扑鼻,好像书上的字也飘起香味来。
我在灯光的陪伴下走过几十年时光,从少年到青年,灯也从煤油灯、香油灯、玻璃罩灯、日光灯、发展到荧光灯、他们开关自如,随心所欲,不光什么时候读书,都不会为缺油之忧,灯光下,我见到许多古今贤达、东西圣哲、见证许多人和事。司马迁身受宫刑,为了写完《史记》。我感悟着时代变迁,也爱上了文学,乐于为乡村鼓与歌。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改革开放进程中的一棵小小草,手拉手儿妆点着山河,不与花儿争斗艳,不与大树轮低高,根儿吮吸大地的爱,昂头感恩阳光的普照,虽未招来蝶蜂舞,也春夏秋冬不寂寞!如今的改革开放,春风沐浴,让我们每颗小草都长得郁郁葱葱潮气蓬勃。
多年来,我从煤油灯下学习,在荧光灯下创作写出300多万字文艺作品出版,也成为了一个乡土作家和编剧,也加入了民革为基层参政议政。今年我围绕留守儿童创作小品和歌曲,其中关注留守儿童的小品《忐忑》在今年中央电视台黄金一百秒栏目获得一等奖,歌曲《石榴情歌》,《我们的父母官》,《魏庄镇之歌》等一大批文艺作品,受到社会广泛关注。
时代潮流,浩浩荡荡,唯有弄潮儿才能永立潮头。中国改革开放之所以必然成功,也一定能成功,根本原因就在于适应了改革开放这一中国发展进步的伟大历程,虽然我们再也不愁点灯了的日常小事情,但我永远怀念伴随我成长的那盏小小煤油灯。
作者 施福明,乡土作家、高产编剧,民革党员。
责任编辑:何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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