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式：羊倌入仕，似商又不为商

卜式，西汉时期著名的“牧羊政治家”，孔子学生卜子夏的七世孙。卜子夏故居在现在河南省温县林肇乡卜杨门村。

卜式少年时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弟弟相依为命。汉武帝时期，被提拔至御史大夫，后又遭罢免。

《汉书·卜式传》载：“卜式，河南人也。以田畜为事。有少弟，弟壮，式脱身出，独取畜羊百余，田宅财物尽与弟。式入山牧，十余年，羊致千余头，买田宅。而弟尽破其产，式辄复分与弟者数矣。”意即卜式以田畜为业，有弟弟一人。家有田宅财物以及百余头羊，在当时，家产属中等状况。弟弟长大后，他把田产全给了弟弟，只身进山放羊，十多年后成了放羊大户，牧羊至千头，又置办了田产宅地。

卜式“勤劳致富”之时，正值西汉王朝连续派兵反击匈奴侵扰，战争开支庞大、国家财政相当困难之际。卜式听到匈奴进犯边关的消息，便上书汉武帝，请求把自己的家产一半捐献给国家，为抗击匈奴尽一份力。据《汉书·卜式传》载：“时汉方事匈奴，式上书，愿输家财半助边。”此处“输家财”指的是他放牧的羊。汉武帝对他的想法不理解，以为他是想用钱财买官，派人去询问。卜式说自己只会放羊，不会做官，只是边关打仗，他认为应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汉武帝征询公孙弘的意见，公孙弘劝告汉武帝说，卜式这种行为太怪诞，不能让他乱了规矩。卜式等不到回音，只好回家继续放羊。《汉书·卜式传》载：“式曰：‘子诛匈奴，愚以为贤者宜死节，有财者宜输之，如此而匈奴可灭也。’使者以闻。上以语丞相弘。弘曰：‘此非人情。不轨之臣不可以为化而乱法，愿陛下勿许。’上不报，数岁乃罢式。式归，复田牧。”

连年战争，国家府库空虚。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匈奴浑邪王率众降汉，朝廷安抚匈奴，武汉帝指令当地官府供给衣食等物资。适逢山东发生水灾，难民连同匈奴降人一起，急待国家接济，许多富商大贾，乘机囤积居奇，牟取暴利。卜式得知情况，再次给河南太守捐钱20万元。汉武帝从河南呈报的富人济贫捐助名单中又一次看到了卜式，大为感动。立即下诏赏赐他，卜式对赏赐分文不取，悉数转交地方，用于赈灾。汉武帝为树立典型，破格封卜式为中郎，昭告天下。《汉书·卜式传》载：“初式不愿为郎，上曰：‘吾有羊在上林中，欲令子牧之。’”意即卜式不愿做官，汉武帝说，我也有羊在上林，你为我放羊吧。

卜式认为牧羊之道与治民同理。他告诉汉武帝：“非独羊也，治民亦犹是矣。以时起居，恶者辄去，毋令败群。”卜式这套“牧羊治国”理论，使他正式走上仕途。因卜式在担任缑氏、成皋令任内，为人勤俭忠厚，坚贞耿介，以身作则，成绩突出，又被武帝任命为齐王太傅，转为齐相。

其时，南越王吕嘉造反，匈奴也乘机攻入五原，形势严峻。卜式上书，表示愿意与儿子一起率军奔赴前线，为国征讨。汉武帝被他的爱国之情再次感动，下诏表彰，将卜式升为御史大夫，赐爵关内侯。

盐铁专卖和均输平准是汉武帝加强中央集权的两项重要的财政措施。但卜式认为，盐铁官营政策夺利伤民，影响了商品流通，使物价上涨，且官吏经商是利用经商手段在强制敛财。他多次直谏，得罪了汉武帝，被贬为太子太傅。司马迁这样记载：“式既在位，见郡国多不便县官作盐铁，铁器苦恶，贾贵，或彊（强）令民卖买之。而船有算（算缗，一种财产税），商者少，物贵，乃……言船算事。上由是不悦卜式。”

卜式本为一介布衣。他的慈善捐助行为在当时的确超乎时代，特立独行。他的起落也体现了汉武帝对商政策的变化经历了一个从引导转向打击的过程。在国家财政困难时期，卜式与其他不愿入财佐国的豪富不同，这种落差使汉武帝想借助卜式塑造楷模，鼓励天下人慷慨解囊；当他反对盐铁专卖时，个体信念与朝廷的意图显然背离，罢官就在情理之中。只是，他最终能够辞官回乡，得以善终，也算幸事。

纵观卜式一生，虽以牧羊出身，但行为颇有长者之风。他靠放羊勤俭致富，靠捐资济贫而出名；他秉公仗义，靠品行和良知赢得百姓赞誉。唐宋时期，巨野有卜家庙地450亩，到金朝，又在此地建了卜式庙，金碧辉煌。后世因受水灾、战争等破坏，如今仅存一座御史卜公庙碑。

周恩来早年曾诗赞卜式：

男儿爱国事丛丛，岂必枪林弹雨中。

卜式毁家抒世难，义声唤起待洪钟。

作者：任重，祖籍甘肃秦安，出生地甘肃会宁，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现居兰州，在某高校供职。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甘肃日报》特约撰稿人，高级工程师，高级职业指导师，副研究员。主要作品有：专著《商论》《人论》，哲思录《寻梦莲花·心知录》，散文集《灵魂的花朵》，诗集《乡关》《向着一个立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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