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然之策，古今一理

“计然”究竟是人名还是书名，古今学者多有争论。追根溯源，来自于《史记·货殖列传》。

《史记·货殖列传》这样描述：“昔者越王勾践困于会稽之上，乃用范蠡、计然”。

主张“计然”为人名者，首推《汉书》的作者班固。他在《汉书·古今人名表》中，肯定计然是一个人，并将其列为四等。

主张计然是书名的，首推蔡漠，其后则有钱穆先生。

后世也有不少学者认为，计然是春秋时期著名的战略家、思想家和经济学家。计然并不是其真实姓名，而是取善于计算运筹的意思。据说他是老子的弟子，博学多才，无所不通，尤长计算。

 本文认可“计然”是人名的观点。也就是说，计然作为一个历史人物，在《史记》以后的诸多文献中有记载。如《史记集解》徐广曰：“计然者，范蠡之师也，名研。”《范子》曰：“计然者，葵丘濮上人，姓辛氏，字文，其先晋之公子。南游越，范蠡事之。”《吴越春秋》也有计研的记载，徐广认为此处所说的“计研”就是计然之名。根据各种文献总结，合理的解释应该是，计然的事迹及其思想是由其弟子范蠡或其之后的人记述流传下来的。正是因为有范蠡或其之后的人的记载了计然的言论，所以，在《史记·货殖列传》中范蠡、计然才会同时出现。在《汉书·货殖传》颜师古注也这样说：“计然者，濮上人也，博学无所不通，尤善计算，尝南游越，范蠡卑身事之。”

回顾历史，范蠡的经商之道、用兵之道、从政之法给后人留下了灿烂的记录，他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他的师父计然当然功不可没。根据传世文献提供的线索看，范蠡之学识受之于计然，并通过计然而与老子思想相接续。

追溯历史，计然很可能是世界上最早懂得利用商品交换的价值规律和货物供求关系调节生产、调控市场的人。所谓计然之策，主要指“六岁穰六岁旱”的农业循环学说，农末俱利的平籴论，以及物价观测、贵出贱取等经商致富的“积著之理”。他的这些理论对后世商业交易活动的指导意义不言自明。

未雨绸缪——旱则资舟，水则资车。计然认为，“知斗则修备，时用则知物，二者形则万货之情可得而观已。故岁在金，穗；水，毁；木，饥；火，旱。旱则资舟，水则资车，物之理也。六岁穗，六岁旱，十二岁一大饥。”意即可以根据“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原理，判断适逢金年会丰收，水年有水灾，木年会歉收，火年有旱灾这种自然规律。其意就是劝告人们要立足于当前，考虑长远，反向思维，未雨绸缪。

双赢思维——上不过八十，下不减三十，农末俱利。计然认为，“夫案，二十病农，九十病末。末病则财不出，农病则不辟矣。上不过八十，下不减三十，则农末俱利。”这里，农业为本，商业为末。意即粮食价格过低，必然伤农，粮食价格过高，伤害商人的积极性。只有农民和商人都有利可图，才有利于农业和商业的共同发展，实现双赢。如此，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计然很早就懂得了资金的流动性和收益性之间的关系。“积著之理，务完物，无息币。久停息货物则无利。”“财币欲其行如流水。”意思是说，要合理地保持资金的周转运动，让资金如流水般流动起来才能带来收益，滞销积压的货物无利可图。这一思想完全符合当代的理财观念，即货币只有在生产经营活动中使用，才能带来增值。

计然认识到了商品供求关系的变化对商品价格变动的影响之理，主张商品应择机出售。“以物相贸易，腐败而食之货勿留，无敢居贵。论其有余不足，则知贵贱。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意即经营商业，质量不好的货物要及时出售，不要久留在手上，否则卖不出去或者卖不上好价钱。商品价格上涨到一定程度必然下跌，价格下降到一定程度会转而上升。因而，在价格上扬时，要像粪土一样出售货物，价格下跌时要像爱惜珠玉一样收购。

计然诸如此类的见解，不用说在他那个时代当仁不让地站在了一个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即使到了今天，这些观点仍然是驾驭市场经济所必须遵循的重要原理。无怪乎《史记·货殖列传》中范蠡说:“计然之策七，越用其五而得意。”此言绝非夸张。王孝通在《中国商业史》中这样评价道：“计然之学，长于牟利，其论商之旨，可分为四端：即（一）察尚好，（二）重交通，（三）尚平均，（四）戒停滞是也。”

作者：任重，祖籍甘肃秦安，出生地甘肃会宁，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现居兰州，在某高校供职。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甘肃日报》特约撰稿人，高级工程师，高级职业指导师，副研究员。主要作品有：专著《商论》《人论》，哲思录《寻梦莲花·心知录》，散文集《灵魂的花朵》，诗集《乡关》《向着一个立意》等。 

责任编辑：许志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