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北大鼓《淮海硝烟》第二十五回（张学仁 著）

   第 二 十 五 回

华野全力追逃敌   古城徐州获解放

话说杜聿明，眼见撤退徐州军事机密早已败露，又见徐州城人心惶慌，集中起来的汽车拥塞于途，徐州总部机关的男男女女，形形色色，一团乱糟糟，很是担心能否顺利撤出。但是，在11月30日晚，杜聿明表面上仍装成一副出师必胜的姿态，出发前向众将发表训话说：“我预料这次撤退行动，是会胜利成功的。因为，按照共产党以往的作战经验，每经过一次激烈的战役，至少要两个月的时间休整。我看共军只能留置小部队在徐、蚌地区，牵制我军行动，决不可能在吃掉黄百韬之后，还未消化得了，就有持续再战的能力。兵贵神速，这次撤退我们正好钻了他们大战后休整的空隙，达到预定的任务，以退为进，救出黄维兵团，是有把握的。”众人听了，多数是将信将疑，少数糊涂虫认为“很有道理”。

杜聿明在向部下打了一阵气后，坐上黑色小轿车，下令总部机关大队人马，跟随邱清泉兵团之后，沿徐西公路向永城进发。

杜聿明率领徐州总部人马刚上公路，就见前面部队、车辆、人马拥挤不堪，公路两侧数里宽，遍地是人，遍地是车，分不成纵队，你撞我挤，搅成一团，秩序大乱。杜聿明很是生气，大声问副参谋长文强：“为何如此混乱？”文强说：“第三处的部队行进道路应该是经铁路附近，他们误认为是肖永公路，同总部车辆挤在一起，一时混杂难以改变，造成大乱。”杜聿明听罢，一面命总部绕凤凰山便道向肖县；一面命参谋人员指挥各车辆绕道北行前往肖县。但是，由于各部队车辆已混杂在一起，各单位各有主张，有的绕道，有的照常不变，有的抢先冲路，真是“指者自指，行者自行”，更是乱上加乱。

就在这个时候，正从徐州街上往城外逃跑的蒋军官兵，怕自己掉队，更是各行其事。有的机关单位，来不及集合，拉起来就跑。邱清泉兵团的第七十军军长王长海，听说兵团已经走了，慌忙把在徐州的部队集合起来，没头没脑只讲一句：“赶紧走！赶紧走！”说罢自己跳上汽车就跑了。可怜的是满街上被遗弃的伤兵，根本没人管。许多伤病员拦路向军用卡车司机哀求：“行行好！带上我吧！”开车的司机两眼一瞪根本不理睬，开着汽车便从伤兵的身上直冲过去，顿时轧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那些没有被轧死的伤兵，一边逃避，一边泼口大骂，鬼哭狼嚎。

第二天，在杜聿明率领大队人马撤退的路上，上演了一出惨剧。

（唱词）

杜聿明人马逃跑奔正西

这真是一步将军输了棋

恨爹娘给俺少生两条腿

咱怎能平平安安逃命急

看眼前道路人马车辆多

一个个争先恐后齐拥挤

全都是惊弓之鸟鹤声厉

好像是打败鹌鹑斗败鸡

忽然间山崩地裂一声响

马路边炸的石崩飞沙起

爆炸声震得惊天又动地

蒋匪军全都吓得了不的

杜聿明坐在车里昏昏睡

一声响把他吓得麻头皮

只见他开口就把副官叫

是不是打来共军大主力

吩咐声三军儿郎快隐蔽

副官你调查共军在哪里

解放军会放金钩钓大鱼

共产党神出鬼没设巧计

并不是我杜聿明胆子小

做长官要为全军多考虑

炮弹声是从哪里打过来

命令你快速给我查仔细

副官他领命策马奔过去

不多时回来禀报把话提

  不知是哪个单位的弹药车，因开得太快，颠撞太凶，引起弹药爆炸，连珠炮似的不断发生巨响，走在前面的部队以为解放军追来，开了大炮；走在后面的人马车辆，又以为前面碰上解放军拦路，吓得一个个惊魂丧胆。一霎时，各机关部队挤在一处乱作一团，汽车、牛车、马车乱碰乱撞，争相夺路，老弱病残被践踏倒地，踩在脚下，为车轮碾死的，不计其数，横尸途中，血肉模糊。许多汽车司机，在慌乱中跳车逃跑，成百辆汽车抛弃在路上，大米、白面、衣服、背包、箱子、鞋子、文件、书籍、照片、唱片等各种各式的东西，丢得沿途遍地皆是，真可谓狼藉不堪。这哪里是什么有秩序地撤退，完全变成了大溃逃！

12月2日上午，杜聿明总部进至孟集附近，接到邱、李两兵团的报告，得知各兵团在撤退中都十分混乱。杜聿明为此很是担忧，但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天下午，邱清泉的七十四军转给杜聿明一份空军的通报，通报上说，发现解放军大部队由濉溪口向永城方向前进。但邱清泉、李弥都说部队太乱，要求就地整顿后再走。杜聿明这时因同孙元良兵团尚未取得联系，又怕夜间行动同解放军发生穿插混战，即同意停下来休整一晚，次日再继续前进。哪知，这一休整不要紧，为解放军嬴得了时间，华野大军恰在这时追赶了上来。

单说解放军华野前委粟裕、谭震林将军，自11月22日在徐东碾庄全歼黄百韬兵团后，按照中央军委和淮海战役总前委指示，一面将华野第一、三、四、八、九、十二、两广等7个纵队和冀鲁豫独立旅等部队，由徐东转至徐南三堡、光山、水口一线，阻击徐州守军南下；一面命令第二、六、十、十一、十三5个纵队，由徐东大许家、碾庄向津浦路任桥疾进，阻击李延年、刘汝明兵团北上，以打破蒋介石妄图南北对进打通津浦路的计划，好让中野解放军集中全力包围歼灭黄维兵团于浍河南岸。正当黄维兵团在双堆集陷入包围，徐州和蚌埠蒋军南北对进均被阻止之际，总前委命令华野各纵队，务必密切监视徐州守军的行动。11月26日至29日，徐州守军南攻被阻无法前进时，粟裕将军判断杜聿明可能很快放弃徐州逃跑，于是命令华野各纵队，严加监视徐州守敌动向。

11月30日夜晚，奉命守候在徐西南孤山集、光山、姚楼等地的解放军部队，在寒冷的夜色里，忽然发现从徐州方向涌来黑压压的人流，漫田遍野铺开足有3、4里宽，几十里长，向西南奔走。经侦察确知，果然是徐州守敌西逃，立即向上级报告。

（唱词）

杜聿明率领人马奔西南

不由得自己暗暗心喜欢

离徐州撤离大军永城去

眼看着我军马上到肖县

这是我定下金蝉脱壳计

半夜里不知不觉出了关

我好比猛虎下山龙得水

又好像拨开云雾见青天

共产党你们万万想不到

我国军大队人马得安全

现如今已经到达安全地

叫你们有啥能耐把我拦

共产党你们做梦难想到

杜聿明我是名将智勇全

若要是你们识破我计谋

就应该半路设下埋伏圈

杜聿明轿车里边心高兴

哪知道已经进入巧机关

他那里做着美梦怎知道

马上就一场大战在眼前

出徐州已被我军早发现

军情报已送粟裕司令员

司令员粟裕就说来得好

咱们要给他重重打一拳

谭震林将军已经布好阵

就等着国军队伍往里钻

设下了重重机关和埋伏

眼看着淮海大战乾坤翻

这时，华东野战军前委粟裕、谭震林将军，在宿县时村以西的大张家华野前委指挥部接到报告后，一面向总前委报告徐州守敌西逃；一面命令华野各纵队立即分路进行追击、截击，不怕一切牺牲，定要包围住杜聿明西逃的队伍，决不能让其同黄维兵团会合。

再说总前委对敌情经过分析研究之后，按照毛主席集中优势兵力的原则，决定调动11个纵队的兵力，采用多路、多层的尾追和平行截击、迂回拦击相结合的战法，不怕一切艰难困苦，全线向西穷追猛打，务必包围住西逃的杜聿明30万人马。同时，电令豫皖苏军区，迅速控制商丘、砀山、陇海线和永城、亳县、太和以及沿沙河、周家口、界首各渡口，布防阻击。中野当即命令郑州守城部队乘车东进，控制商丘。

华野前委粟裕、谭震林将军，按照总前委统一部署，决定徐南一线各纵队火速进行追击、截击、拦击徐州逃敌。说时迟，那时快。各纵队立即分头行动起来。从华野前线到后方，顿时忙碌起来。电话中不停地互相叫喊着：“徐州敌人向西逃跑了！赶快追呀！”有的在电话机中大声叫道：“敌人跑得快！我们要追得快！一定要截住敌人，不能让它跑掉！”

12月1日，陈毅司令员在小李家村总部拿起话筒同粟裕将军通话。陈司令员高兴地说道：“我们这里正在收拾黄维这个冤家。你们北边要把杜聿明抓住，南边要把李延年、刘汝明看好！”

从12月1日这天开始，数10万华野大军奉命分别从徐南三堡东西一线向肖县、永城方向追击、截击、拦击上来。一时间，在徐西肖永公路100里长，30里宽的公路沿线，变成了一个大战场，到处响起枪炮声、喊杀声，惊天动地。

（唱词）

杜聿明他皱眉头

看看伤亡犯了愁

战火连连不间断

战斗就像火浇油

两军已经开了火

把水泼出难回收

也许自己失了算

不该连夜想逃走

应该早把阵地守

坚守彭城古徐州

这一撤出不要紧

就像摔进山涧沟

刚刚过了肖县地

碰上共军死对头

打得我军难还手

一个个地把命丢

斩尽杀绝火力猛

连个活口都不留

中了他们牢笼计

封我双眼和咽喉

这样追我来战斗

不逮住我不罢休

三十六计我要走

见风使舵快行舟

经过1天紧张追击，华野九纵已攻入祖老楼西南地区与逃敌打响，并继续向西北薛家湖方向截击。八纵向永城截击。三纵向肖县西南瓦子口以西截击。十纵已到达永城东南百善集。二纵到达临涣集以西地区。

中央军委接到总前委1日关于徐州杜聿明集团西逃和我军的追击情况报告后，2日，指示华野：应以两个纵队侧翼兼程西进，赶至敌人先头堵住，方能围击，不可单靠尾追。

粟裕、谭震林将军根据中央军委指示及1日追击情况，2日再次调整追击部署：十二纵队沿徐州敌人向西逃跑的方向跟踪猛追，并防止敌军在无法西窜时，再向徐州回窜。一纵、四纵集中全力由敌左侧后以勇猛动作，不怕伤亡，攻入敌人纵深截击。三纵、八纵、九纵以强行军速度绕到敌人前面，以截住敌人向西逃窜，在截断敌人后路，迅速设法分割敌人。各纵队重武器及机关辎重行李等，可留少数部队掩护跟进。

各纵队按照华野司令部的以上追击部署，勇猛动作，积极行动。12月的淮海平原，天寒地冻，北风凛冽。我军追击部队，却不顾天冷风急、路艰难行，不顾敌军飞机轰炸阻拦，他们废寝忘食，日行百里，不怕一切艰难险阻，向徐州逃兵勇猛追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12月1日，杜聿明集团全部逃出徐州，华野跟踪尾追的部队当即占领了徐州，立即向华野司令部汇报。华野前委一面命令已由山东南下进至淮海战场的渤海纵队，由徐州以东大许家、宿羊山一带，迅速占领徐州，除留1个师控制徐州外，主力继续向肖县地区跟踪追击前进；一面电告中共中央华东局派员接管徐州。

渤海纵队接到命令后，立即行动，先头部队及七师于1日晚10点进入徐州，从此，方圆40余里古老的具有重要战略地位的徐州城市回到了人民的手中，从浩劫中苏醒了。

2日，华东军区向徐州人民宣布成立中国人民解放军徐州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傅秋涛为军管会主任，即日起开始办公。军管会为严明我机关部队入城纪律，严格执行党的城市政策，颁布了守则11条。当天，华东军区命令正式成立中国人民解放军徐州市警备司令部，袁也烈任司令员，傅秋涛任政治委员。徐州市警备司令部成立后，立即进行清剿散匪、收容战俘、保护市民财产安全、稳定社会秩序、支援淮海战役作战等项工作。

2日，中共中央向总前委领导和华东、中原野战军全体指战员发来贺电：“庆祝你们解放徐州的伟大胜利。徐州是南京的门户，是匪首蒋介石进行反革命内战的巨大军事基地，徐州的迅速解放，对于全国战局，极为有利。尚望继续努力为全歼当面匪军而奋斗。”祝贺徐州解放。

再说，12月1日上午，尾追敌军的华野解放军追到肖县东北的毛庄时，发现蒋军100多辆美式汽车完好地丢在公路上，村里200多名被遗弃的蒋军官太太、阔小姐、伤残病号，无人过问，正在大哭大叫，解放军指战员于是连人带车一起收容起来。

（唱词）

英雄战士解放军

紧追敌军随后跟

离开徐州往前追

奋勇向前抖精神

有的报仇要雪恨

要给敌军把命拼

害俺全家死的苦

逮住扒皮活抽筋

正往前走抬头看

路过一个毛庄村

很多车辆路边停

就听村里有声音

我军上前去盘问

全是蒋军抓的人

也有男来也有女

还有二八女钗裙

衣裳不整难遮体

身上绑着绳一根

有的被打受了伤

还有浑身血淋淋

一看来了解放军

好像孩子见亲人

有哭有喊有控诉

齐声都骂蒋匪军

解救收容不再说

再说如何打敌人

大军浩荡往前追

包围肖县为中心

听到远处枪炮响

杀声四起惊人魂

平行追击、截击的解放军部队，在黑夜中乘敌人混乱，大显身手，沿途穿插截击，打得蒋军乱上加乱，狼狈不堪。

12月1日夜，华野战斗英雄韩耀亮，率一个连在肖县西南宋山突入敌群，大声喊道：“缴枪不杀！”只顾西逃的蒋军以为是同伴开玩笑，几个人口中喃喃说道：“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话音刚落，一声枪响，听到大喊：“打！”随之，机枪连响，蒋军一片惊叫，四散逃命。黑夜中只听枪声大作，喊声连天，混乱中的敌人，一时不知解放军来了多少人，吓得有的钻进草堆，有的滚进沟里，官不顾兵，兵找不到官，在黑夜中东窜西跑，有的干脆高举双手当俘虏。

迂回拦击的华野解放军，经过3天向永城的疾进追赶，12月3日凌晨，追击到了永城东北的青龙集、襄山庙附近，忽听前面肖永公路上炮火连天，杀声震野，大家觉得奇怪，为何会在这里出现一支部队拦住了敌人？当即报告第一纵队叶飞司令员，叶飞司令果断命令部队加速前进，准备投入拦击敌人的战斗。

这真是：华野雄师赛蛟龙，

  猛追逃敌不放松。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张学仁先生

【作者简介】张学仁，笔名天然，山东枣庄市人，中共党员，大学本科，高级职称，曾任淮北市青少年宫主任。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诗词协会会员，淮北市戏剧曲艺家协会副主席，淮北市作家协会理事。曾在省内外报刊发表多篇散文、诗歌。近年来，先后出版了散文集《行在路上》、长篇淮北大鼓《淮海硝烟》多部文学作品。

责任编辑：王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