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北大鼓《淮海硝烟》第二十二回（张学仁 著）

第 二 十 二 回

兵贵神速夺分秒  神兵天降困黄维

话说黄维兵团在渡过浍河后，立即准备继续向宿县前进。黄维一面命令各军调整部署，准备向北攻击;一面命令侦察部队搜索解放军的行动。不一会，令黄维惊恐的情报接踵而来。进抵浍河北岸的第十八军方面报告说：“便衣情报人员已侦明：在宿县公路有共军大部队紧张调动;蒙城至宿县公路两侧发现共军筑有巨大纵深阵地，兵力雄厚，严阵以待。”在孙疃方面的第十军亦报告：“发现强大共军部队，由西向东赶来，直扑本军侧背，声势极大。” 黄维闻报，立即查看地图，发觉在南坪集北、东、西三面都有解放军大部队压来。知道情况不妙，立即召集吴绍周、杨伯涛等军长到兵团部开会研究对策。

（唱词）

总前委巧施计谋设陷阱

真正是天罗地网逮蛟龙

河北岸已经布下口袋阵

准备好一举歼灭黄维兵

黄维他带领兵团抢渡河

看眼前心中浇油火气升

解放军英勇威武如猛虎

凭借着破铁烂铜与我争

快速地突破浍河封锁线

从今后展开双翅任我行

率大军趾高气扬向前闯

突然间便衣侦察报一声

报司令别走别走快停下

四周围全部都是共军兵

包围圈团团围住像铁桶

解放军气势冲天好威风

黄维他闻听此言魂魄飞

在车里耷拉脑袋光哼哼

真好像高楼滑瓦失了足

恰似那热身掉到凉水坑

黄维他半天缓过一口气

倒叫他心如刀绞脑袋崩

怪不得共军一夜不见影

是他们定下计谋筑牢笼

败诱我大步前行进陷阱

解放军神出鬼没赛孔明

看来已摆下一个口袋阵

黄维我已经钻进口袋中

我有心率部挣扎往外闯

四周围兵多将广力不从

我兵团已经进入命绝地

天定我命丟就在古南坪

会上，吴绍周向黄维报告，在他们离开蒙城后，蒙城已被解放军占领。黄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吴绍周答道：“我离开蒙城时，有一批伤员准备乘船到蚌埠。结果，还未登上船就全部被俘，只有几个轻伤员逃出来，向我报告了这个消息。”

黄维一听大惊，意识到解放军已从东西南北四面压来。前面，浍河北岸攻不过去，后面蒙城又被共军占领，处境十分严重。黄维当即向将领们说道：“我兵团的任务，是要打到宿县，同徐州杜副总司令会师。看现在的情况，我们有陷入包围之势，应如何打法，才能完成任务？”

吴绍周初到前方，对当前情况不够了解，只是聚精会神看地图，一言不发。

杨伯涛站起来，说道：“看来，我兵团所处环境，非常严峻，共军已在四边布好了阵地，有意识地放弃涡河、浍河，引诱我军深入。现在，我兵团已陷入圈套，但还没有到四面合围的地步。因此，我们还有相当的主动权。如果我们继续执行打向宿县的命令，就会越陷越深，走进死路。”

杨伯涛说到这里，向黄维建议道：“我们北上要打共军纵深阵地，没有把握能打过去，尤其大兵团作战，不能没有后方。现在，我军已成了失去后方的孤军，这样的仗很难打下去。唯今之计，趁东南方向还未发现情况，把兵团星夜向固镇铁路线靠拢。由南坪集到固镇只有80多里，一口气就可赶到。这样，一方面可取得后方补给；一方面可同李延年兵团会合，再沿津浦路向宿县打去，可立于不败之地。”吴绍周表示同意杨伯涛建议，并主张立即执行。

（唱词）

黄维他包围圈内着了忙

倒叫他思前想后无主张

太急于求成中了共军计

夺宿县这个任务泡了汤

真要是十二兵团被灭掉

党国的宏伟大业付汪洋

像我这命丢沙场死了算

老头子如何面对这一场

黄维他至今忠心还未退

杨伯涛站在一旁开了腔

尊一声我的司令不要怕

听我把当前局势说细详

现如今我军已经中了计

咱必须活活心眼改主张

将在外军中有令可不受

再不能继续前进取灭亡

老头子站着说话腰不疼

咱也要为了兄弟多想想

看眼前我军并非进绝地

观全局共军兵力不太强

千万要抓住这个好机会

抢战机杀条血路东南方

杨伯涛提议要把战机改

黄维他犹豫不决说别慌

可是，黄维还是下不了决心，只是紧锁双眉，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焦急地考虑着：究竟是执行蒋介石的北上命令好呢？还是摆脱眼前的危险好呢？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接受杨伯涛的建议，下令改变北上的方针，向固镇转移。

当时，黄维命令各军按下列部署行动：

一、第十四军军长熊绶春，立即率所部由南坪集东南迅速向东坪集以东浍河之线前进，沿浍河南岸占领阵地，向北警戒，阻止解放军南下，以掩护兵团转移。

二、兵团副司令兼八十五军军长吴绍周，率八十五军主力于南坪集附近占领阵地，向西北警戒，以掩护第十八军、第十军转移。待两军通过后，即经罗集向固镇以西瓦疃集附近前进。

三、第十军军长谭道善率所部迅速脱离敌人，沿浍河南岸，依靠第八十五军、十四军的掩护，向固镇以西前进。

四、第十八军军长杨伯涛率所部迅速脱离阵地，连同快速纵队，经双堆集向固镇西北湖沟集前进。

五、兵团司令部在十八军之后跟进。

黄维这个转移的兵力部署，很明显是用第十四军和八十五军，掩护第十八军和第十军向固镇撤退，使这两个“土木系”的嫡系军队，能够尽快脱离战场。

第十八军军长杨伯涛，对此当然高兴，立即回到南坪集东北三里的军部，迅速下达转移命令。他作好一切部署后，立即到兵团部向黄维报告。哪知，黄维却说道：“现在还不能马上开动，等我的命令才能行动。”

当下，扬伯涛觉得兵贵神速，为何命令己下，又改变了决心，着急地问道：“司令，为什么又改变了脱离战场的决心？”

黄维说：“兵团转移的命令，叫作战处长郑家琪到各军传达。但是，郑家琪和吉普车都失踪了。现在派人去寻找，等一等再说。”

（唱词）

杨伯涛肺腑之言提建议

黄维他紧皱双眉在犹豫

我应该怎么办来怎么去

关键时倒叫黄维无好计

我有心放弃宿县东南去

怕只怕校长怎能把我依

有心我指挥部队向前进

眼睁睁十万大军命归西

愁的他屋子里边团团转

眼看着太阳滚滚快落西

一天来反复考虑难决定

杨伯涛浑身是汗心着急

尊一声我的司令别犹豫

在下我有个古人对你提

昔日里刘邦拜帅用韩信

为的是楚汉相争夺社稷

楚霸王力大无穷太骄傲

自认为天下唯我数第一

只因为霸王不听范增语

直弄得乌江岸边命归西

我好比前朝范增霸王劝

你别学昔日霸王继续迷

请司令快刀斩麻下命令

再犹豫失去战机了不的

黄维他口里答曰好好好

他哪知现在已经失战机

杨伯涛听了，觉得不便再问，就坐在兵团部等候。直至下午5点，黄维才下了决心，命令各军按预定部署开始行动。杨伯涛第十八军早已把部队排成行军纵队，一声令下，立即开拔，走了10余里抵达双堆集，天已黄昏。本来还可以夜间行军，但是，兵团的几十辆战车和几百辆汽车，白天还可以在野地里横冲直撞，到了夜里，却不能乱来了。因此，黄维决定在双堆集地区宿营，过一宿，待天亮后再向固镇前进。

有“战略家”之称的黄维，在不该犹豫的时候犹豫，不该决断的时候决断，他的“宿营一夜”之命令，终于给解放军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战机。

第二天凌晨，忽听浍河北岸解放军的炮火，以排山倒海之势猛轰起来。随后，解放军大队人马，就像猛虎一般扑来，由阻击改为全面出击，从北岸分成十几路，强渡浍河，也不搭浮桥，就从水里杀上岸来。

（唱词）

好一位黄维名将司令官

今日里违背指令奔东南

他本是蒋介石的嫡系兵

为什么违抗军令目标偏

原来是为了逃避口袋阵

跳出去到达固镇再转弯

黄兵团心存恐慌东南去

眼看着太阳落山黑了天

出南坪走了不到十几里

传命令双堆集前安营盘

黄维他不该犹豫再犹豫

他不该安营扎寨把军安

当兵的三五结伴推牌九

军官们陪着太太吃酒玩

第二天时间凌晨四点半

河北岸数声炮响震地天

说什么炮似东海千层浪

密麻麻枪似西山竹竿园

解放军枪声炮声震天响

战士们如同猛虎下高山

高声喊逮住黄维狗东西

千万万别叫黄维窜了圈

眼看着人马打到河北岸

西北风阵阵刺骨透心寒

浍河水现在已经结了冰

河岸上没有桥梁过去难

指挥员首先带头河里跳

战士们毫不犹豫水里钻

聚火力机枪大炮作掩护

几分钟数万大军全过完

蒋匪军睡在梦中被惊醒

被吓得拿着帽子脚上穿

敌营内鬼哭狼嚎乱成团

解放军杀声震耳勇往前

战士们越杀越战越英勇

真好像虎入羊群无二般

这时，正是11月天气，水冷风寒。从浍河北岸到对岸，要渡过20多米宽的水面。河水最深处，人可没顶，最浅处，也要齐胸。河底下还有一尺多深的淤泥，泥里长满芦根。人从水里前行，芦根扎脚绊腿。强渡浍河的中野指战员，不顾这一切困难，在大炮猛烈轰击对岸的浓烟中，纷纷跳进水里，向南岸突击前进。为了抢占南岸，旅、团长亲自带领突击队员，首先跳下水，指挥冲击，猛烈拨水前进。有的身材矮小的战士，就索性“钻汆子”从水底下过河。只几分钟时间，各路勇士迅即登岸，浑身水淋淋的向南岸敌人猛扑杀去。

这时，南岸蒋军十四军部队，没有想到解放军会在如此寒冷天气，水凉彻骨，竟然不用架桥，游水过河，冲杀过来。一时，惊得发呆，一个个措手不及，纷纷溃逃。顿时，南岸敌军大乱，解放军乘机猛冲，一下子把熊绶春十四军两个师冲得七零八散，溃不成军。军长找不到师长，旅长找不到团长，成连的蒋军在混乱中被缴了械。一直混乱到天亮，熊绶春才把部队收拾起来，清点一下，已经折去了一半，又气又恼，无可奈何，憋了一肚子怨气，去见兵团司令黄维，报告失利经过。哪知，黄维不但不检点自己指挥失当，反而迎头痛斥熊绶春指挥无能，通令把熊绶春撤职留任，将功赎罪。当下，熊绶春有苦说不出，只好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军部，把残兵败将安置在杨圩孜、沈庄、李围子3个村庄，垂头丧气，待命行动。

当熊绶春的第十四军在浍河溃乱之际，蒋军的第十军军长谭道善正在命所部驻地各村集合部队，准备出发往固镇前进。这个军的一一四师的位置，正好同十四军毗邻，当十四军大乱时，溃军正好向这个师直冲过来，追击的解放军也衔尾而至。第一一四师师长夏建勋见情况紧急，立即命令全师就地抵抗。于是，一场敌我不分的混战就打了起来。在这场混战中，由浍河北岸过来的中野解放军，乘势把敌军一个团截成数段，并迅速包围歼灭。该师的炮兵部队和辎重部队，因措手不及，当即被包围，全部当了俘虏。

且说黄维按照开始转移的部署，是要第十四军和八十五军，掩护第十八军和第十军东撤的。谁知道此时竟变成了第十军和十八军掩护第十四军和八十五军作战。这时，部队的阵势己经大乱，原指望早晨东进至固镇，结果混战了一场，一步也未动。

就在这个时候，中野第四纵队在过了浍河以后，乘敌人混乱之际，直插双堆集以南大小王庄、小马庄、小周庄、李庄一线，同右邻第十一纵队加紧巩固包围圈，挡住了黄维兵东逃的去路。

11月25日上午，解放军全线出击，猛力合围，形成了对黄维十二兵团的全部包围。中野四、九、十一纵队在东坪集、邵围子一线由东、北向西、南压缩；第六纵、陕南十二旅在周庄、小张庄由南向北压缩；第一、二、三纵队在马庄、任家地区，由西向东，8个纵队构成巨大的包围圈，加上华野的第七、三和十三纵队协同作战，把黄维12万人马包围在以双堆集为中心，东西20里，南北15里的包围圈里，黄维兵团完全钻进天罗地网之中，已经插翅难飞了。

当中野第六纵队司令员王近山在电话里向总前委报告，已经把巨大的袋形攻势的最后口子扎上的时候，邓小平政委点燃了一支香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作战室内外到处传颂着这一喜讯。

陈毅司令员摘下挂在墙壁上的军用水壶，给邓小平、刘伯承，也给自己各斟了满满一杯白兰地。刘伯承司令员顾不上端起酒杯，用手指着地图上的双堆集，兴奋地说：“黄维这12万兵马，被围在这20里长、15里宽的地段上，这账好算，平均每500米长宽的地方，就有400多敌人官兵，任何一炮打下去，都有敌人伤亡！”他用浓重的乡音幽默地说：“真是15个驼子困觉——七拱八翘地挤在一起喽！”

“黄维兵团，是白崇禧指挥下的精锐师团，号称攻如猛虎，守如泰山，静如处子，动如脱兔。”邓小平站起身来，在作战室里走了个来回，继续说道：“我倒要看看黄维，他守着这尖谷堆和平谷堆，怎么样攻如猛虎，动如脱兔？”

“消灭黄维兵团，这是淮海战场上承前启后关键的一仗！”陈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白兰地，扭头吩咐参谋：“要张震参谋长的电话！”接通后，陈毅握着耳机说道：“你们要严密监视杜聿明集团。由徐东转至徐南，一路阻截徐州守军南下，一路阻止蚌埠援敌北上。全力以赴配合中野作战，保障南线彻底歼灭黄维兵团！”

陈毅放下电话，点燃一支香烟和邓小平在一张十万分之一的作战地图前纵览淮海战场全势。这时，刘伯承司令员特换上了深倍数玳瑁花镜，又靠着放大镜的帮助，察看地图上的浍河流域。

著名军事家刘伯承以“胆大心细，足智多谋”著称于世。他常说：作为一个指挥员，既要“胆大包天，又要心细如发”，这样才是一个智勇双全的优秀指挥员。人们形容他的指挥有时是金戈铁马，纵横驰骋，似海立云横，如闪电雷鸣；有时又细流涓涓，鱼石可数，云敛风轻，像雨过天晴。他指挥部队犹如疾风暴雨般地把黄维兵团包围起来，此刻又轻风细雨般地在浍河上游寻找敌人的破绽。他对身边的参谋说：“命令部队把敌人逐离浍河远些，不让敌人靠近水源！”

总前委指示各纵队：一面加强修筑工事，防止入网之敌逃出网去；一面加强对部队进行思想教育，要求各级指战员战略上藐视敌人，防止轻敌思想，提出包围后坚决执行稳扎稳打的方针。

总前委在给各纵队的命令中，还分析了敌情，指出，黄维兵团虽然遭受了不少损伤，但其主力第十八军还是完整的。这个军敌人是有战斗力的，不可轻视。在运动战转为阵地战的过程中，必须采取“紧缩饿困”的战法，大量消耗敌人有生力量，最后才能达到全歼黄维兵团的目的。

总前委在命令中还指出，11月已近结束，淮北地区天气已冷。为了保持力量，恢复体力，部队进行轮流休息。一方面紧紧包围敌人，并在夜间经常派出小分队，在包围圈周围扰乱敌人，使敌人昼夜不得安宁；一方面抓紧进行政治攻势，瓦解敌人的斗志。

这正是：兵贵神速争分秒，

  犹豫不决定败亡。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张学仁先生

【作者简介】张学仁，笔名天然，山东枣庄市人，中共党员，大学本科，高级职称，曾任淮北市青少年宫主任。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诗词协会会员，淮北市戏剧曲艺家协会副主席，淮北市作家协会理事。曾在省内外报刊发表多篇散文、诗歌。近年来，先后出版了散文集《行在路上》、长篇淮北大鼓《淮海硝烟》多部文学作品。

责任编辑：王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