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北大鼓《淮海硝烟》第十九回（张学仁 著）

第 十 九 回

第二天上午，黄维率领的兵团部和十八军、快速纵队等大队人马，果然耀武扬威地向阜阳渡口而来。但见颍河西岸，纵横数十里烟尘滚滚，人嚷马嘶，汽车喇叭声、坦克马达声一片轰鸣，确是别有一番气派。

兵团前锋部队向黄维报告说：“发现阜阳渡口东岸有共军阵地。”黄维闻报后对参谋长肖锐说道：“我昨天接空军侦察报告，阜阳渡口无敌人。这是地方游击队干扰，不必重视。”说着，把手向西一指，说道：“人说大兵团出兵作战，地动山摇，真是一点不假呀！你看，光是脚步、车轮掀起的尘土，二十里外可见。共匪不要说打仗，看见我军这个阵势威风，就会吓跑了！”说罢，接报左纵队也从临泉进到了阜阳。这时，黄维兵团的左、右纵队都先后进抵阜阳，10多万人马都到了阜阳颍河西岸，真是声威赫赫，一片喧腾。黄维看着声势浩荡的大队人马，一时眉飞色舞，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态。

（唱词）

黄维兵三路大军到阜阳

全部在颖河西岸安营房

搭帐篷东西似有八里路

大部队南北也有十里长

蒋匪军盛气凌人兵马叫

坦克车架起轻重机关枪

看吃的大米白面肥猪肉

穿的是全都美式洋军装

解放军吃的全是玉米面

将士们喝的都是小米汤

天气冷军服全是老粗布

穿双鞋一只灰来一只黄

论装备还是小米加步枪

枪炮里常有哑弹打不响

黄维说谁敢与我来打仗

叫你们见到国军吓得慌

黄维他洋洋得意自清高

这时候侦察排长说细详

侦察兵进门开口来禀报

报司令前边发现新情况

河东岸共军工事已布满

咱是否试探敌情早提防

黄维他闻听此话心有气

干什么有事无事瞎嚷嚷

昨个天空军侦察没敌情

解放军怎能如神天兵降

河东岸定是民兵小分队

他们是虚张声势把我哐

这一回黄维粗心大了意

只弄地折兵损将好悲伤

不大一会儿，第十八军前锋部队向黄维报告说：“发现对岸共军阵地有大炮！”黄维听了冷笑道：“什么大炮！我正想叫他们见识见识我的大炮呢！”说着，他命令炮兵用美式重型大炮向东岸进行毁灭性轰炸。不一会，果然大炮轰击起来，打得颍河东岸惊天动地，浓烟冲天。接着，黄维命令工兵准备的橡皮船下水，载运人马渡河。转眼间，橡皮船在河岸边一字排开，大队人马大摇大摆上船。一声令下，橡皮船在隆隆炮声中，载着兵团人马向对岸渡将过去。就在这时，守在颍河东岸暗堡里的解放军指战员，人人怒目而视，盯着敌人橡皮船划到了河心。但听东岸一声喊“打！”地堡里的各种枪弹火炮一齐开火，密集的火力，打得河水扬起了一条条交错的水龙，无论是登在船上还是泅入水中的敌人，都没有逃过这贴着水面飞来的弹雨。只见敌人一排排倒下，水面尸体像飘汤圆似地翻滚，颍河就像开了锅。

（唱词）

黄维他执迷不悟心如铁

一根筋决心要把共军灭

他站在颖河西岸下命令

架大炮猛轰东岸漫田野

霎时间炮声轰轰震天地

凄惨惨鸡飞狗叫悲切切

只见得几百炮弹开了花

却未见共军受伤流鲜血

黄维他见此景象很得意

原来是骗我思维走偏斜

黄维他命令国军抢渡河

忽然间天上炮弹向下揳

解放军神出鬼没出阵地

只听得冲啊杀啊叫声迭

蒋匪军一时惊慌吓掉魂

乱哄哄哭喊连天叫娘爹

颖河里炮击河水腾巨浪

橡皮船一个个的水中斜

有多少炸掉胳膊少了腿

有多少捂着脑袋淌鲜血

有多少疼痛难忍嗷嗷叫

还有的四处乱跑光喊爹

颖河里死尸顺流无其数

可叹息血染河水悲切切

那黄维狂妄自大犯大忌

王牌军威风扫地要覆灭

黄维闻报渡河受挫，甚是恼怒，命令把几百门火炮集中起来，对东岸加倍猛轰。从徐州、南京调来的飞机，也一轮又一轮地投下炸弹。在一阵炮击后，黄维认为，解放军就是钢铁做的，也该打碎了。于是，命令组织大规模强渡。哪知，当蒋军橡皮船刚到河心时，坚守在战壕里的解放军战士，就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到处又是枪炮齐鸣，打得颍河水面上像开了锅似的，敌人像在热锅中翻滚，又一次无法过河。就这样，打了一天，黄维急得暴跳如雷，总是过不了河。第二天，黄维命令向南绕过沿河阵地。解放军早料到黄维会有这一着，沿河向南均筑有阻击阵地。敌人南移，解放军也相应南移，凭借颍河水深河宽的天险，集中火力阻击黄维兵团过河。

第三天，黄维闻报颍河下游回溜集附近停有一批船只，又无解放军阻击阵地。于是，黄维命令工兵悄悄架起浮桥，命令十八军从回溜集渡过颍河，并命令一支主力向阜阳渡口迂回攻击解放军阵地的侧背。这时，吴忠将军早已率领部队撤出颍河防线，前往涡河摆阵去了。当黄维的十八军到达阜阳渡口东岸时，吴忠将军所部已赶在黄维兵团的前头，在涡河、淝河布防，忙着构筑新的阻击阵地，准备同第二、第六纵队一起阻击黄维北上徐州。这且不提。

黄维过了阜阳颍河以后，正指挥兵团向蒙城前进，忽接蒋介石11月13日电令，命令写道：“刘（伯承）邓（小平）所部匪军已被击溃，正向黄河以北逃窜。陈毅部也被击溃，刻向海州方向逃逸。十二兵团速向宿县挺进，准备徐州大决战。”

蒋介石这个命令的目的，是要黄维兵团迅速赶到宿县，接替已从蒙城调往徐州的孙元良兵团，去保障徐、蚌铁路线的安全。因此，蒋介石对于黄百韬兵团在碾庄被围，只字不提，怕黄维知道实情，心存戒惧，不敢千里大胆驰援。

黄维接到这个命令后，不敢怠慢，日夜兼程向蒙城前进。11月15日，黄维率领的右纵队第十八军先头部队进抵蒙城。左纵队第十军先头部队，也进抵涡阳县东面的西阳集。黄维接报，在蒙城和涡阳南岸无解放军踪影。但是，在蒙城以北涡阳北岸，从蒙城至小涧集一线，都有大批解放军设置的阻击阵地。黄维当即命令第十八军军长杨伯涛：“迅速驱逐蒙城当面涡河北岸之敌，进出涡河，以便于尔后兵团之行动。”杨伯涛奉命，立即令其所部十一师和一一八师准备强渡涡河。

在涡河北岸阻止黄维兵团前进的，不是别人，正是久经沙场的中野王近山将军的第六纵队。这个纵队在中野主力北上攻打郑州、开封时，就奉刘伯承、陈毅、邓小平将军的命令，留在豫西同第二纵队一起，担任牵制黄维兵团的任务。当黄维兵力在确山集结准备开往徐州时，王司令员就接到刘伯承将军的电报：“六纵应不顾疲劳，日夜兼程，向东疾进，牵制敌十二兵团，并参加淮海战役，围歼该敌！”

王近山司令和政委杜义德将军，当即率领第六纵队，渡过白河，经方城，越舞阳，过漯河，向东疾进。他们紧追在黄维兵团之后，不顾风雨泥泞，从黄维兵团北侧，和黄维兵团向同一方向猛进。日追夜赶，当黄维兵团被吴忠将军所部阻止阜阳渡口之际，他们已经到达了周家口。接着，奋勇疾进，终于抢在黄维兵团之前，于11月13日到达了涡河北岸，于是，在蒙城和小涧集一线，构筑阵地，准备阻止黄维兵团过涡河。

当天，第六纵队召开旅以上干部会议，准备痛击黄维。王司令在会上说道：“淮海战役第一阶段，已经进入决战时期。目前，黄百韬兵团被包围在碾庄，幻想固守待援。中野的任务，就是要堵住从蒙城、蚌埠两路向北增援的敌人，并力求歼灭他们，保证华野全歼黄百韬兵团。”说着，他用手指着地图道：“蚌埠方面北进的李延年、刘汝明两个兵团，战斗力差，对付这种敌人问题不大。但是，已经进入蒙城的黄维兵团，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内有号称‘五大主力’的王牌部队，全部都是美械装备，战斗力较强，是一群凶悍的敌人。现在，我们各路大军已在淝河与浍河之间的地区，布置了一个巨大的口袋阵。我们六纵的任务，就是等黄维进入口袋之后，便把南面的口袋封住，不让它逃脱。”

王司令说完，杜政委对大家说道：“各旅要马上对部队进行动员，特别要把战役的意义向战士们讲清楚。任务能不能完成得好，关键问题就看动员得深不深，透不透。”在这次会议后，各旅都普遍进行深入的思想动员，准备一场恶战。

且说黄维兵团第十八军军长杨伯涛，率领所部在作好攻击部署后，在15日夜，命令左、右攻击部队在炮火掩护下，向涡河北岸实行攻击，准备强渡涡河。当即同解放军展开全线激战。从15日夜到16日黄昏，蒋军轮番冲击，共伤亡2000余人，右翼好容易才过了涡河。

16日夜，解放军主力军投入战斗，实行全线大反击，同蒋军十八军在涡河北岸进行逐村争夺战。十八军左翼被解放军从河岸赶回到河滩，依靠美国火焰喷射器猛烈喷火，才保住河滩阵地。右翼依靠炽烈炮火作弹幕式轰击，终夜不停，才挡住解放军推进。从15日至17日上午，蒋军连续进攻三天，付出了重大伤亡，才过了涡河。

蒋军第十八军军长杨伯涛，在渡过涡河后，登上涡河北岸，见解放军丢下许多宣传品。他拣起一看，但见上面写道：“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活捉黄维！”“看你黄维哪里逃！”杨伯涛又拿着这些传单给黄维看。黄维看罢，轻蔑地笑了笑，说道：“口气真不小！为什么走呢！”

杨伯涛见黄维那副骄妄的样子，说道：“共军虽是走了，但决不是被打败的。恰恰相反，我觉得从战场上种种情况表明，共军这次同以往有很大不同，非常值得注意！”

黄维和参谋长肖锐听了连忙问道：“你说说有哪些不同？”

“过去刘邓和陈粟两支部队，都是各自为战。现在，这两支大兵团已经靠拢在一起了，总兵力不下60万之众。集中这么多兵力，其企图肯定是不小的。很明显，一场大决战，迫在眉睫。”杨伯涛进行了分析，说道：“过去共军多用侧击、尾击、偷袭等变化多端的运动战。这次对我军则采用阵地战，利用河川和有利地形，设置防御阵地，同我们打硬仗。目前，涡河以北发现共军遍筑工事，堡垒式坚固掩体星罗棋布。这些都是过去没有过的，看来是要同我们打硬仗！”杨伯涛说罢，接着又建议道：“我认为，根据以上情况来看，我兵团已进入非常严重的时刻，一切都必须慎重考虑。我建议，兵团必须迅速调整部署，站稳脚跟，准备应付非常之局。”

兵团参谋长肖锐听了杨伯涛这一番分析，觉得颇有道理，连忙向黄维说道：“我同意杨军长的建议。”

黄维听罢，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考虑考虑。”黄维考虑了半天，结果，接受扬伯涛建议，决定实施以蒙城为中心暂停前进的决战计划。按照这个计划，部署如下：

第一，向蒋介石报告当前情形的严重，要求第十二兵团延缓向徐州北进，暂驻蒙城集结，等候第二梯队吴绍周的八十五军到来。在这期间，就近向蚌埠补给充分的粮食和弹药，以备非常之需。

第二，以蒙城为中心，采用“核心机动”战法。这就是，以蒙城为要塞，构筑坚固工事，屯积粮弹，把触角远远伸出去，同解放军保持接触，见机行事。尤其注意把主力集结在蒙城，一旦看准了目标，即狠狠地打出去。再前进时，仍然如法炮制，即先占领有利地势，作为下一步的核心地盘。如此逐步跃进，稳扎稳打。

根据上述的作战方针，黄维下令：

一、第十八军占领蒙城，并以其一部进入涡河北岸，试探解放军的动向。

二、第十军由西阳集向蒙城靠拢，联系第十八军占领阵地，并以其一部向涡阳及涡河以北活动。

三、第十四军位置于蒙城东南十余里处，同十八军、十军形成犄角之势。

四、命令吴绍周的八十五军向蒙城疾进。蚌埠联勤部队立即向蒙城运送补给。因此，从17日开始，一连几天，蚌埠每天都有满载粮弹的汽车，日夜络绎不绝向蒙城运送。

就这样，从11月17日开始，黄维兵团各军按照上述部署进行移动调整，进入指定位置，并日夜修筑工事，准备大战。

也就在这个时候，中原野战军第三、四纵队和南下的华野三纵队、两广纵队等解放军，于11月15日一举攻占宿县，并扫除津浦路北起三堡南至固镇190余里的蒋军据点，使徐州守军陷入战略包围，成为“瓮中之鳖”。南京蒋介石突闻宿县失守，徐、蚌联系切断，十分震惊。一面命令徐州刘峙、杜聿明，督令邱清泉、孙元良兵团由三堡南下收复宿县，一面命令蚌埠李延年兵团由固镇北上策应。同时，命令正在向徐州增援的黄维兵团，立即由蒙城向宿县进攻，务必夺回宿县，然后再上徐州增援。蒋介石打算以4个兵团的兵力，南北合击，三路会师，收复宿县，打通徐、蚌铁路交通，并伺机击破解放军的一路。

为了要黄维替他拼死卖命，蒋介石于11月19日，给正在蒙城的黄维发了一道电令，对黄维大灌“迷魂汤”，赞扬备至。电令说道：“你们长途跋涉，不远千里，参加会战，正好趁此打几次胜仗，以振军威。你们那种愈战愈勇的精神，预计胜利定属你们！现在，李延年兵团正协助你们作战; 杜聿明副总司令率领邱清泉、李弥、孙元良兵团，正以排山倒海之势，沿津浦路南下;三路大军会师在即，望你们共同歼灭当面之刘、陈主力。”

（唱词）

蒋介石坐在南京电令传

内容是黄维司令莫迟延

皆因为宿县现在已失守

战略上徐州蚌埠割两边

宿蚌线本是交通主干道

我们要牢牢掌握在手间

要是那宿县重地不夺回

我党国全盘计划都得完

黄维你速速离开蒙城地

急前进夺回宿县抢时间

黄维你不远千里来会战

好欣慰我的学生好仁贤

只要能一举歼灭共产党

我保你党国要职再加衔

黄维他看罢电报心高兴

倒叫他心潮起伏波浪翻

这次我立功建业机会到

显示我军事才能不平凡

只要我徐蚌之战打胜仗

我一定飞黄腾达再升迁

命三军立即离开蒙城地

急行军马不停蹄奔宿县

这真是做梦结婚想好事

黄梁中吃着糖果满嘴甜

他哪知前方道路有多险

蒋匪军步步走进鬼门关

总前委已经摆好口袋阵

正等着黄维自己往里钻

黄维接到蒋介石电令，不敢怠慢，不等吴绍周的第二梯队到达蒙城，就放弃“蒙城作战计划”，下令第十二兵团各军立即向宿县方向攻击前进。黄维不离蒙城便罢，一离开蒙城，正中解放军诱敌之计。

（唱词）

你看那十二兵团离蒙城

奉军令一心要把宿县攻

黄维他率领人马往前赶

没想到属下纪律不严明

行军中路过集市打砸抢

老百姓家里财物往外扔

当兵的鸡鸭猪羊全抢走

还有的见到女人来调情

蒋匪军所到之处民受苦

老乡们怨声载道骂不停

咒骂恨秃头老蒋咋不死

好不该发动内战来剿共

黄维他根本不解民心意

率领着大队人马往前行

大部队刚刚越过板桥镇

见前边一条壕沟面前迎

现在是太阳落山天色晚

突然间壕沟跳出一连兵

霎时间轻重机枪齐扫射

手榴弹一个劲地往前扔

解放军早就设下伏击战

蒋匪军连死带伤数不清

还没等黄维司令下命令

解放军夜幕之中影无踪

这时，在黄维北上的路上，蒙城和板桥集有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流，解放军中野一部在沿河据守。黄维下令第十军担任主攻，十八军在后策应，向板桥集攻击。经过一场激战，解放军给敌人一定杀伤后主动后撤，继续诱惑黄维追击。黄维不知是计，命令部队一个劲挥师北进。

当时，黄维命令第十八军和快速纵队为右纵队，沿蒙宿公路，经板桥集、赵集，径直向宿县进击;命第十军为左纵队，由小涧集经张集、孙疃向宿县以西进击;命兵团部和第十四军，沿蒙宿公路，在十八军之后，向宿县前进。吴绍周率领的第二梯队八十五军，在到达蒙城进行补给之后，即赶到南坪集同兵团主力会合。

11月20日，黄维兵团进抵赵集东西一线，除第十军先头部队遭遇一小部解放军阻击以外，可说“一路如入无人之境”。这天，第十二兵团全线到达浍河以南地区，黄维甚是高兴，命令兵团前卫部队继续搜索前进。

当天，侦察报告：解放军在东起东坪集，经南坪集，西至孙疃一线，摆下了一条阻击阵地。黄维闻报，一面向南京蒋介石报告，一面命令部队准备向南坪集发起攻击，强渡浍河。

这真是：诱敌深入计谋高，

  准备浍河捉黄维。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张学仁先生

【作者简介】张学仁，笔名天然，山东枣庄市人，中共党员，大学本科，高级职称，曾任淮北市青少年宫主任。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诗词协会会员，淮北市戏剧曲艺家协会副主席，淮北市作家协会理事。曾在省内外报刊发表多篇散文、诗歌。近年来，先后出版了散文集《行在路上》、长篇淮北大鼓《淮海硝烟》多部文学作品。

责任编辑：王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