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枣”（文 王德亮）

不久前，孩子搬新家，买了一台70吋的平板液晶电视机，让我去看。好家伙，简直就是一面电影银幕！看到这个电视机，不由地使我想起38年前的一个让人捧腹的笑话。

当时，我国处在改革开放初期，从吃的到用的，各种生活资料的匮乏程度是今天的年轻人无法想象的。电视机在那时算得上高消费的物品，且供应量也很少；这时我国从日本进口了一大批12吋黑白电视机，有“东芝”、“三洋”、“松下”、“夏普（声宝）”、“索尼”等品牌，不过一般人也买不起。各地不知从哪里取来了“真经”—可以分期付款，一些经济条件好点的人家，便用此法买了电视机。自此，电视机开始进入普通百姓的家庭并改变着自己的生活，人们也通过电视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我们这些没有电视机的也就有了时来运转的机会—“借机沾光”：每天晚饭后，大家三三两两地去有电视机的同事家“蹭”电视看。记得当时正在放的电视剧是《敌营十八年》，这是中国大陆第一部电视连续剧，一共九集。该剧描写从1927年到抗日战争胜利直到解放前夕，共产党员江波为完成党交给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只身隐姓埋名、深入虎穴十八年，把自己的生死度之于外，足智多谋地与敌人巧妙周旋，关键时刻当机立断，急中生智、避过敌人的重重监视，一次次将情报安全送出，粉碎了敌人的阴谋诡计，终于迎来解放的动人故事。主题歌《曙光在前头》更是随着电视剧的热播被广为传唱。三十多年过去，那激昂有力的旋律我仍记忆犹新，“胜利向我招手，曙光在前头.....”。

谍战题材，惊险、悬念、环环不断，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开创了内地电视连续剧的先河。《敌营十八年》不仅拉开了中国电视连续剧的大幕，同时也吹响了中国电视剧逐渐走进娱乐化的集结号。

像这样老是出一屋进一屋去别人家也不是常事，主人不说我们也不好意思了。再加上所住的小区出了点情况，就更不能再去别人家看电视了。

那是看过《敌营十八年》不久，我的闺女儿子相继上学。省内外各家电视台都在热播香港电视连续剧《射雕英雄传》；该剧长达59集，讲述了在南宋的宁宗庆元年间，年轻的武侠郭靖为报家仇国恨闯入江湖，在红颜知己黄蓉的帮助下历尽艰辛，最后成为武林中“侠之大者”的故事。郭靖、黄蓉等人在当时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时家里有电视机的还是为数不多的。不少孩子每天晚上站在邻家房屋外面，紧贴着别人家的窗户看着里面的电视节目，我的二个孩子也是参与者。大人们也实在无可奈何。就这样，每天晚饭后在楼宇间的场地上都聚集着一簇一片的“儿童团”，一段时间下来，虽然拥挤争相观看，倒也相安无事。

一天，这样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在我住的楼下一家窗户外面，发生了室内主人与蹭电视“旁观者”的口角，原因嘛，不言自明喽。

得知这个风波，我叮嘱二个孩子再也不能去“蹭”电视了。怎么办呢？我到处打听哪里还能买到分期付款的电视机，很巧，这时淮北市广播事业贴局出了“分期付款”买电视机的广告，真是雪中送炭啊！我去淮北市广播事业贴局一了解，果然有一款12吋木壳的“天鹅牌”黑白电视机正在热卖；售价280元，先付100元，之后每月付20元，九个月付清。别无选择，这已经是求之不得的最好结果了。二天后，我凑足了100元，临近中午，我请了假兴冲冲地跑到广播服务部，三下五除二，不一会便办好手续；经服务部的员工反复调试，我郑重地挑了一台。我抱着电视机，马不停蹄地一口气快步回到家里。插上电源、拉出天线、打开开关，严格按照刚刚学会的操作程序，转动旋钮寻找电视台信号，老婆（现在是老伴了）一边做饭一边乐呵着帮我弄着弄那。正在这时，闺女儿子放学回来了。一看到家里买了电视机，他们俩的那个新鲜劲儿甭提有多兴奋了。我也像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事业，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不一会，开饭了。看着电视吃着饭，是从未有过的甜美享受；那一顿饭，全家人吃的又快、又静、又高兴；吃完饭，看着二个孩子争着刷锅洗碗，老婆一脸的笑容，家里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和谐、欢乐。

下午，我下班回到家，孩子们已早早放学回来，各自做好了自己的作业，等着我开电视呢。晚饭后，全家人第一次坐在电视机前面看了新闻联播，静静地等着看《射雕英雄传》。那天我也情不自禁地喝了二两，看了一集，第二集刚看了一会，酒劲就上来了。我叮嘱孩子们看完就关机睡觉，并告诉他们怎么个关法，就先睡了。谁知道，等我一觉醒来，房间里的灯全关了，只有电视机屏幕放射的荧光还亮着，并伴有“丝丝”的响声。但7岁的儿子却还目不斜视、静静地、独自端坐在电视机前。我睡眼惺忪地问儿子，你怎么还不睡觉？他一本正经认真地指着电视说，还有节目没放完，还有“结枣”呢。我一看，顿时让我睡意全无，眼泪差点笑出来—那哪是“结枣”，是当天电视台节目“结束”两个字啊！.....

三十多年过去了，闺女儿子都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家家都有了液晶平板电视机；今天，孩子们的家里电视、电脑、手机应有尽有，空调、洗衣机、电冰箱各种家用电器也一应俱全。80年代的电视机早已不能和今天的电视机相比，我们的生活更不可同日而语。提笔的这一刻，才感到语言的苍白，文字的无力，它们似乎永远无法描述出一个伟大时代翻天覆地的变化。电脑、互联网、手机的普及面前所未有，它们未来的功能与演变也非常人所能预测。但，把“结束”看成“结枣”的笑话恐怕不会再有了。

【艺术家简介】王德亮，男，66岁，中国民俗摄影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摄影师，现任“中国国风网”摄影部主任。1984年开始涉足胶片摄影，作品先后被《经济日报》《中国有色报》《中国机电报》《中国煤炭报》《中国人口报》《山西日报》《南方日报》《安阳日报》《海南儋州日报》《徐州日报》《铜陵日报》《珠城周末》《淮南日报》《北方周末》等多家采用；工作中承担大型国有企业国内外工业产品博览会总策划多年，曾被聘为《北方周末》特约摄影记者、中国少年新闻学院淮北分院摄影班导师；30多年来，参加过省内外多次不同类型的摄影比赛，作品荣获各级奖励多项。

责任编辑：孙克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