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故事】一头家猪历险记（三）（文 李继领）

六．野豪篡位

娜娜带领大黑来到那一片橡树林里，这时，野豪带领的偷吃庄稼队伍已经回来了，个个兴高采烈，打着饱嗝，把自己带回来的战利品都衔到一个大坑里。这些鲜嫩的麦苗子不能贮存，就没有必要往山洞里运，放在这个坑里，一两天也就吃掉了。

野豪见到大黑，立即走上来亲了一口，同时又向娜娜挤眉弄眼，娜娜扭头假装没看见。野豪朝娜娜叫几声：“娜娜过来，快把大黑向大家介绍介绍，认识一下。”

娜娜扭过头，站在大黑边上说：“这是大黑，原来是被人类豢养的，现在被它的主人追捕，才来到我们这凉山入伙，野豪是它的介绍者。大黑一直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对人类的事情非常了解，我们要和人类斗争，很需要了解人类的事情，所以大黑的到来不仅壮大了我们的队伍，还为我们进一步了解人类奠定了基础。”

娜娜说罢，野豪接着说：“大黑也是英雄，它不但敢于咬伤它的主人，而且还当过它们那个村子的猪的首领，它教会了村子里的家猪如何翻墙，如何到庄稼地里偷吃庄稼，还成功地组织过几十头猪夜间偷袭庄稼地，并同人类展开过顽强的斗争。虽然最终因寡不敌众而失败，但它们失败的真正原因是没有组织，没有思想理论指导，没有纲领路线。大黑的到来给我们的野猪群增添了力量，今后我们不要分野生的还是家养的，都是同类，我们要团结起来，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人类。今天的胜利，说明我们是有力量的，我们有能力战胜我们的敌人。当然我们也要提高警惕，防止人类发现我们的行踪，做好一切准备，防止人类向我们进攻。”

野豪的即兴演说立即获得雷鸣般的掌声，这些话本应该是最高首领说的，野豪借助介绍大黑的机会说这些，显然是在树立自己的威信，野猪们都沉浸在一片胜利的喜悦之中。谁也不知道，野豪很快就会成为这群野猪的首领了。

一群野猪围着大黑唱歌、跳舞，哼哼唧唧，闹个不停。野豪却和娜娜一起进山洞向大王汇报去了。这次偷袭大捷，鼓舞了士气，不仅每头猪都吃得饱饱的，它们带回来的粮食也算一个辉煌的战果。

一群猪正在橡树林里集会，庆祝这次抢夺食物的胜利。突然一只猴子跑过来，猴子带着一个小花帽表演各种杂耍，一会爬到树上荡秋千，一会蹲在地上翻跟斗，最令大家称赞的是那猴子可以爬到树上摘橡子，它用力一摇树枝，就呼啦掉下一大片橡树果，大家都去抢着吃。大黑一下子认出来了，那猴子就是几年前在村子里表演杂耍的峨眉山二毛，那通红的屁股，秃秃的尾巴，还有那深凹的眼眶里一对机灵的眼珠子，与众不同，特别好认。

猴子的表演引起场上群猪喝彩，它抛下来的橡树果更让群猪们狂呼大叫：

“军师好身手！”

“军师好本领！”

“军师头脑聪明，技艺高强。”

听到大家的欢呼和喊叫，大黑才知道，原来这只被人耍过的瘦猴二毛也在这里落草了，还当了军师。大黑知道这个猴子确实不简单，它跟着它的主人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就算不会说，却听得懂。听懂了人类的语言，就能用动作和表情传达人类的意思，人类通过它的表情动作也可以听懂猴子的话。这还不是二毛的最大本事，它最大的本事是跟着主人走南闯北，见识广泛，连人类都不懂的东西，它都懂。可以说，这是只猴精，它是否是莫言《生死疲劳》中的那个猴子已经无法考证，但二毛的阅历比大黑丰富，让二毛当这个组织的军师是最好的安排。看来这群野猪真的不得了，这么广揽才俊，说不定还真能成大气候。

大黑对这个组织的信心倍增，怪不得它们制定了一系列的方针政策，原来有这么聪明的猴子当军师。这群野猪的先祖虽然留下了一个美好的理想，创建了理论基础，但要把这猪专政的理论付诸实践，还需要一整套的方针政策和路线。在这方面，看来猴子功不可没。

大黑夹杂在野猪群里，长相和身材虽不同，但是看来猴子并没认出它来。因为猴子耍得正开心，猪群也沉浸在一片欢腾之中，大黑也不便去和二毛叙旧，也就混在猪群里和大家一起抢橡子，一起开心娱乐。

快乐的玩耍正在进行，这时，野豪和娜娜急匆匆跑过来，野豪一脸严肃，娜娜边跑边抽泣，群猪一下子都停下来，猴子军师也一下子从树上跳下来，第一个跑到野豪跟前：“大将军，出什么事了？”

野豪强忍着悲痛，声音低沉地说：“我非常沉痛地告诉大家，我们的领袖，勇敢无比的大王，它死了。据它身边的同伴说，大王死于心肌梗塞，它的逝去是我们巨大的损失，但是死了不可复生，我们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继承它老的遗志，将我们的伟大事业进行到底！”

猴子背过身抹去几滴眼泪，娜娜哭得更哀痛，一片悲哀声在山沟里回荡。过了片刻，猴子扬扬手对大家说：“自古以来，国不可一日无君，山寨也不可一日无主，我们的领袖去世了，现在就要推举一个新领袖。我提议，让野豪当我们的新领袖，大家同意吗？”

“同意！”

“同意。”

“同意。”

“现在只有野豪能领导我们继续和人类斗争，别无选择。”娜娜也不抽泣了，第一个举手赞成。

全体举手，一致通过选举野豪为新的领袖。紧接着是一片欢呼跳跃，拥戴新的领袖当选大王。群猪都很健忘，它们立即又沉浸在欢乐之中，原来的大王怎么死的，如何安葬，都被它们忘得一干二净。

野豪当众宣布放假三天，这三天不用去找食物，将仓库里的存粮搬出来给大家享用。另外又宣布了领导核心成员，一共五个：野豪，二毛，娜娜，大黑和野豪的胞弟野彘。五个做了进一步分工，二毛仍为军师，野彘为大将军，娜娜是后勤总管，而大黑的任务比较特殊，就是招兵买马，壮大力量，具体说就是到村里去发动豢养的家猪都起来造反，入这个野猪团队的伙。野豪又把有关法令制度作了一些修改：把大王一个说了算的议事制度改成民主集中制，也就是说重大事情要集体讨论，但野豪作为大王，对一切事务都有最终决定权；对最高领袖的称呼由大王改为大帅。最后还把挂在树杈上的那块白布旗帜换成了红布。这一切做完后，就散会了。

猴子军师二毛嬉皮笑脸来到大黑面前：“大黑，你好，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相会，缘分呀！”

“是啊，你一身绝技，怎么不在人间走村串巷玩杂耍了？”

“嘿，别提了，那段生活是我这一生最大的不幸，一天累到晚，帮主人挣钱，可是主人总不让我吃饱。在去年一个大雪天里，几天没要到钱，主人急了，就拿我出气，用皮鞭打我，我被他打急了，咬断了他的喉咙，谁知他就死了。一群人来抓我，他们拿着棍棒和猎枪围攻我，幸亏我机灵，跑得快，才没被他们逮住，要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了。跑到这个山上本来想过我的野猴生活，恰好碰到这群野猪的首领求贤若渴，三次跑来请我给它指点迷津。我在人间见多识广，就把人类的活动规律，人性的长处和短处，人间各种斗争方法讲述了一遍，大王当即就决定让我当它们的军师。我也痛恨人类，所以就入了它们的组织，决心为战胜人类这个伟大事业而奋斗。好了，我说完了，我们一块在山间走走，边走边说，说说你的事，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的事比较简单，我生了一窝猪仔，还没长大就被主人卖了。他们捉我的孩子，我咬了他们，主人打我，我把主人咬伤了，才跑出来的。我的主人到处张贴布告通缉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遇见野豪到村子里打野食，就跟它过来了。我本是头家猪，受到人类文明的熏陶，野性几乎都消失了，来到这里以后，野性才又慢慢恢复了一点，但是跋山涉水、奔跑跳跃还是不行，我正想加紧训练呢！”

“武艺要练，但是要战胜人类，最终还是要靠智慧。人类的智谋太高了，他们发明了许多用于对付动物的武器工具，他们有语言文字，有几千年的历史记载，而我们动物缺的就是这些。我们要战胜人类就必须要有自己的语言文字，我现在正在创造我们动物界的通用语言——兽语。”

它们边说边走，溪水潺潺，一轮明月挂在空中，月光透过树枝洒下一片清辉。远处山峦起伏，夜雾在山林里弥漫翻卷。二毛舔舔大黑的屁股，大黑急忙躲开，“猪猴不是同类，岂能交配？还是保持同志和朋友的关系为好。”猴子也没觉得羞耻，只是嘻嘻一笑：“闹着玩的，闹着玩的。”然后狡黠地眨眨眼，“你知道我们原来的首领，也就是那头大公猪是怎么死的吗？”

“野豪不是说了吗，突发心肌梗塞死的，这病不仅难治，也难以预料。”

“哈哈，你也相信野豪的谎言吗？告诉你吧，那是一场谋杀。野豪早有篡位之心，于是才组织这次进村抢食，并借庆功大联欢，大王独自一个在洞里睡觉才把它干掉的。嘻嘻，首领为什么会昏睡？是娜娜在它的食物里放了迷药，野豪才有机可乘，把它咬死的。大王死了之后，接任大王的只能是野豪，而那个山洞也就成了前首领的坟墓，现在已经堵住了，谁也进不了，只有尸体在那里慢慢腐烂。嘿嘿，不瞒你说，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是我谋划好了的。尽管野豪一再嘱咐我保密，可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瞒你呢？嘿嘿。”

听了二毛的话，大黑很吃惊。尽管它也感到大王的死很蹊跷，但二毛的话仍让它胆战心惊。

“你这猴精，怎么把人类的阴谋诡计用在我们动物世界了？这是要犯天戒的，会受到惩罚的。”

“哈哈，你这死猪脑子，人世间比这罪恶的事多了，可他们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残忍。他们逢年过节都要宰杀你们的同类，他们遭到惩罚了吗？我们想要战胜人类就得比他们还要狠，比他们还会搞阴谋诡计才行。”

大黑听了二毛的话，心里发凉，不寒而栗。如果把人类的斗争、残杀、争权夺利的斗争都带到动物界，那将是动物界的最大灾难，恐怕等不到战胜人类的那一天，我们动物界也就灭绝了。大黑想到这里，两腿发软，再也走不动了，它的脑袋又痛了。真是不争气，经过人类的豢养，脑子如此愚钝，一想问题就头痛，很多问题也想不下去了，也想不出结果，过不多久，想的什么也忘了。因此又恢复到它的习性，吃饱就睡，过了今天不讲明天。它现在又困了，再也不理睬二毛了，钻到一片树林里，呼呼大睡起来。

李继领先生

【作者简介】李继领，自号三一居士。释意：言行一致，表里如一，求真一贯。现为太平书院院长、著名现实主义作家、思想家。

责任编辑：孙克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