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快到了,家家户户挂上了红灯笼,在外地打拼的也都回到家乡和家人一起团圆。我老婆的一个表哥邀请我们到饭店去吃饭,怕我回绝就在电话里说:“今天我向你引荐一位小有名气的文化人,他叫施福明,是我初中时的同学。你也是好舞文弄墨的,我想你们肯定有共同语言。”听他这么一说,我就立即答应下来。
等我赶到饭店,表哥和施福明已经到了。几句寒暄问候之后,表哥就忙着去点菜,我便和施福明攀谈起来。他中等身材,方脸,大额头,头发有点自然卷,虽然鬓发已衰,但是精神状态很好,说话铿锵有力。当我问起他的经历和成就,他微微一笑说:“我现在已经病休了,从这点上说,我的人生是不成功的。至于在文学上,也谈不上不上什么成就,不过由于起点太低,吃了不少苦。现在回头想想,一切也都在情理之中。听我同学说,你也是文人,也写了不少文章,以后有机会给我拜读一下。为了增加我们的相互了解,我带了一份《中国残疾报》近期报纸,这上面有对我的采访报道,你先看看吧。”说着他就从包里把报纸掏出来递给我。然后就起身去卫生间,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腿瘸。 我没有再想什么,立即翻开报纸阅读,标题《残腿走出辉煌路》。以下是报纸报道的大致内容——
施福明是位接地气的农民作家,过去曾是《知青岁月》和十几部影片的编剧。这个土生土长的农民,虽然只有48岁,却充满了传奇色彩:
他没读完初中却给大学生上课,他只是一地道的农民,却被团中央、文化部授予了 “全国青年文化名人”称号,并受到胡锦涛总书记的亲切接见;他靠不断地自学,先后拿下本科和研究生学历;被市中级人民法院聘为人民陪审员。另外,还出版十多部小说,发表了500多万字的作品,并自办科技报纸,担当国学院院长,义务弘扬国学经典。
然而,另一方面他的人生也有满把辛酸泪。
施福明1970年12月出生于安徽蚌埠市怀远县魏庄镇。尽管他很喜欢读书,但初中刚毕业就辍学了。因为当时父亲身患重病,爷爷又在这一年去世,母亲也因操劳过度而染病长年卧床。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挨肩长大,都正在上学。 这时候,他是家里唯一个劳动力,为了种地,也为了给家里冲喜,按照家乡的风俗,父母让他娶了比他大3岁的老婆。结婚后,年仅18岁施福明便妻子一起开始用稚嫩的肩膀挑起家庭的重担。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荒年饿不死早起的鸟。为了生存,施福明过早地挑起生活的重担。从犁地种田,到养猪喂牛;从出苦力托砖坯、背砖坯到小商小贩,几乎他什么都干过, 只要能赚钱养家湖口他碰见什么就干生么。为支撑这个风雨飘摇的家,他白施福天在村小学当过代课教师,夜晚就跑到窑厂拉砖坯。当时拉一车砖坯是1毛2分钱,一个班下来,能挣到七八块钱,这在他看来这已经不少了。除了拉砖坯,他还在星期天里到建筑工地上去扛沙袋、搬运水泥和砖头。有一次他要将一袋200多斤的沙子扛到12楼,因为早上没舍得吃饭,走到6楼时他就晕倒了。等他醒来,一骨碌爬起来正要接着扛,这时带工的老板走过来,看见他气喘吁吁,脸色腊黄,大滴的汗珠子往下掉,立即上来接过他肩上的沙袋,并扶他坐下擦去他脸上的汗,厉声责喝:“你不要命了吗!”。见他可怜,老板又关切地说“别干了,你不是干这个的料。今天的工钱,我照付给你,你赶快回去吧。要不然,出了事我可担当不起。”当他拿着10块钱工钱离开工地时,不禁痛哭流涕。
回到家里,妻子听说了这时,便一把抱住他的头痛哭着说“你咋背着我去到建筑工地上干活呢?今后千万不能再去干那个活了。”
“不出苦力,我又能干什么呢?在学校代课,每月50块钱的工资,不够弟弟妹妹上学啊。”说到这里他也哽咽抽泣。这天,他们两口子痛哭了一个晚上。
几天后,施福明便辞掉代课教师的工作,只身去上海打工。在上海期间,他一边打工一边自学,虽然没挣到大钱,但是却丰富了阅历,并获得中文专业自学考试的文凭。
这期间,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上学没钱,妻子就从娘家拿钱给弟妹们交了学费,妻子平时穿的都是她娘家姐姐的旧衣服。就这样,家里全靠他妻子一个人支撑,其艰难困苦可想而知。 但是她却毫无怨言,妻子拖着瘦弱矮小的身子,撒化肥、喷农药、插秧、割稻子,穿一身破旧衣服,浑身磨破红肿溃烂,从不叫一声苦。
然而,艰苦生活并没有破灭施福明的文学梦,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他仍然坚持写作和自学。施福明喜欢读书写文章,妻子对他非常理解和支持,经常把家里的几只鸡蛋拿到街上去卖了,为他换来笔墨和稿纸。 但是,在饿死诗人的时代,施福明写了多年的文字,也丝毫没能改变家庭的窘困。而妻子却总是固执地坚持让他继续写作,实现他的文学梦,从不让他为家里的琐事操心。
凭着他的倔强和坚持,靠微薄的收入不但支撑起一家几口的日常费用,人情来往和弟弟妹妹的学费,还奇迹般地自修完了汉语言文学专业和法学研究生的全部课程。在拿到研究生毕业证书的那一天,妻子为他特意炒了几碟小菜,没有呼朋唤友,夫妻相对而坐,庆祝这一美好时刻。不善饮酒的他,那天喝醉了。喝醉之后,又和老婆抱头痛哭一场,为了那太多的生活磨难和心酸,还有对未来的憧憬和愿望……
功夫不负有心人,从上海打工回来后,他的作品先后在报纸和杂志上发表。为此被几家报社聘为兼职记者,另外还破例被地方政府选拔为乡镇文化站站长。
在担任文化站长期间,施福明用自己的特长,把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变成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让观众一看就会,一听就懂。农村税费改革、计划生育、水利绿化、法制宣传都是他创作的题材。他自创科技小报《时光报》,免费向乡亲们提供科技种田、脱贫致富信息。只要农民需要,他总是有求必应。三年之间,他就为农民放映科技录像100余场,并与30多位专业户、示范户建立了密切联系,随时为他们提供各种信息和服务。据粗略统计,在他的直接帮助下,全镇已有400余农户走上了致富路。2005年,中央电视台以“槐树下的锣鼓声”为题专题报道了他利用文艺、科技宣传,服务群众的故事。
文化站原在小镇一处不起眼的8间街道旧瓦房里,两间是阅览室、图书室,另六间是棋牌室和群众文化娱乐活动中心。房子虽旧了点,但充满了浓浓的文化气息:室内摆放着整齐的报纸、杂志和各类书籍,墙上张贴了不少施福明自己书写的名言警句;旁边是个大礼堂,里面有电影机、银幕和音响。施福明经常对别人说:“文化站就是我的家。”一间堆满杂物的仓库,里面放着几份发黄的旧报纸和几副沾满灰尘的象棋,这就是最初文化站的所有家当。要办好文化站,就得有场地和设施,施福明决定自己家盖个文化楼。为筹集资金,施福明把老家的一间祖屋卖掉,筹款1万多元,可还是有一个大缺口,他只好四处找亲朋好友借。经过艰苦努力,多方筹集资金,终于建成一栋两层的文化楼。然后,他又着手购买图书和添置设备,为节省开支,每次他都是骑自行车去蚌埠甚至合肥。施福明就是这样,将近万册图书和设备带回了文化站。在施福明的苦心经营下,小镇文化站经过12年的发展,已拥有图书2万余册,各类杂志200余种及彩电、VCD、录像机等设施,每年接待读者上万人次,观看科教片的群众达3万人次。在不要政府一分钱的情况下,文化站走出了一条群众得实惠、站里有收益、社会出效益的创新之路。镇文化站成了老百姓的“快乐驿站”。
在任文化站长的10多年间里,施福明把一个落后的“烂摊子”发展为“省优秀文化先进乡镇”。对有些干部职工来说,荣誉就意味着加薪和提干,可那么多耀眼的光环并没有使施福明的经济地位和政治面貌发生任何改变。身为文化站长,他常年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带着放映科技录像的设备,在乡间小路上颠簸。每逢节日,他忙里忙外,自费筹办各种群众性文化活动。他钟情于农村文化事业,悉心经营着小小的文化站,大伙亲切地称他为乡村文化人。
怀远县是中国花鼓灯之乡,如何弘扬被市场经济冲击的民族文化,为老百姓奉上可口的文化大餐,这成了施福明朝思暮想的事情。他走东家,奔西家,磨破鞋底,说破嘴皮,鼓动老艺人出山传技,劝说后生闺女拜师玩灯,在全镇先后组建了16个花鼓灯锣鼓小戏班子,每年演出近500场,观众近10万人。花鼓灯《村姑锣鼓》曾在华东六省一市民间歌舞大赛中获创作、演出两项一等奖。昔日沉睡的村庄沸腾起来,沉闷的家庭欢笑起来,科学热浪在田野涌动,文明之风在乡村荡漾。“浪子回头金不换”、“赌博大王变身科技模范”的典型比比皆是。为此,团中央、文化部授予了施福明 “全国青年文化名人”称号,并受到胡锦涛总书记和省市各级领导人的亲切接见。
这些年来,施福明创作上收获颇丰:专集有《乡雨》、《守望乡土》、《淮河顺口溜》;故事集有《淮河民间故事》、《知青岁月》、《少年朱元璋》、《守望乡土》、《鼓王传奇》等。其中《知青岁月》、《快乐乡村》、《丑莲》等十多部影视剧成功拍出播放,电视剧作《童心》也列入中央电视台“五个一”工程拍摄计划。他创作的舞蹈花鼓灯《村姑锣鼓》、《鼓乡欢腾夜》先后被评为华东六省一市舞蹈创作金奖。报告文学《一个人的长征》,获全国“华夏魂杯”大赛一等奖,散文《家乡石榴》获“中华情”大赛一等奖,论文《中国远古第一首歌诞生涂山》获全国学术一等奖,并被编入大学教材。他写的新闻报道《怀远农民挑选包村干部》、《石桥村民学洋文》、《人大代表秘密绑架案》等登上了省报头条,并在《人民日报》、《农民日报》、《经济日报》等国家级大报刊登……
天道酬勤,施福明连续三十多年,每年都发表各类稿件百余篇,他的小说、剧本,诗歌、散文等被多家媒体刊登发表,专家称为精品,其中三部影视剧本还获得国际电影节二、三大奖,受到国际同行的羡慕。迄今为止,施福明已发表各类作品500余万字。 现在,施福明已成为蚌埠学院、安徽财贸学院等几所大学的客座教授。那些听他授课的大学生们,谁也不会想到,站在讲台上的这位其貌不扬,拖着瘸腿的老师,竟然是一个初中毕业生,是一个过度透资自己身体而残疾的乡村农民!
然而,施福明并没有为获得的成绩而自满,也没有因自己的残腿而停步。为了弘扬孝道,他又创办了《淮北家风馆》;多次民间访问,采写“天留坊“和“南坪孝子割肉奉母故事”;出版了“淮北孝子集”……
饭后,表哥忙着去结账,我掺着施福明把他送出门。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房檐上的冰柱结了很长。我要为他要辆车把他送回去,他坚持说:“大雪天,车也难开,我还是走回去吧。”
我说:“天寒地冻,路太滑,你行动又不方便。哪能走回去呢!”
他的倔强劲又一下上来了,甩开我的手说:“我是吃过苦的人,走这点雪路算什么!大不了就是跌一跤,再爬起来就是了。”话没说完,他就冲入风雪之中。
望着他趔趄在风雪中的背影,我不禁掉下一滴热泪,心想这么坚强的人是任何困难都不能压倒的。我在心中默默为他祝福:愿他早日恢复健康,愿他好人一生平安!
责任编辑:何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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