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很多值得留恋的东西;亲情,有很多值得留恋的往事。高长俊,是我的大姑夫,今年八十有四,可惜这一关没有闯过去,我痛苦之余,总想回顾些往日生活的点点滴滴。他是我亲戚当中一个很值得我永远去追忆、去怀念、去感动的长者。也是让我值得想起他就为他流泪的亲戚。
因为我们都是本村居住很近,姑父是一手看着我长大的,我出生于1968年冬,那个时候我们家里很穷,物质极其贫乏,姑父家也穷,但土地比我们家多些比较富裕些,年青时的姑父雄伟高大,能吃苦爱劳动,被大家推选为生产队长,他关照每户村民,有威信顾全大局,让大家敬重佩服。记得当时他家的土房子也很简陋,三间住房,东首偏房作厨房,堂屋还挤放了许多零乱的农具。我刚记事第一次到他家,就感觉他对我很热情,虽然家里不宽余,但是作为一个纯粹的农民,他却办了当时比较丰盛的几样饭菜,还招呼表姐表哥端菜来来作陪,这足以把我这小孩儿当上宾了。表哥大我三个月,我生下来时妈营养不良没奶水,我和表哥就一起吃大姑的奶,刚懂事到了入学年龄,我爸就送我们两兄弟一起去小学报名,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一起玩耍,一起听戏看电影,一起光腚下河洗澡摸鱼,一同跟他爷爷学武功。由于长来长往,我们兄弟成为儿时离不开的玩伴。我对姑父一家人对我的善待,全转化成为了尊重,我总感觉和表兄弟一起玩耍,有一种很投机的味道。
姑父一生育有五儿三女,前面三个都是表姐,后来二表弟出了交通事故,对一向疼孩子如命的姑父来说,这是他一辈子永久的隐痛。在我幼小的印象中,表姊妹们都爱好劳动,个性也很强,生产队劳动从不因为姑父是队长而敷衍拖后,生产队收工后还得忙自家割猪草。我的记忆中,好象三个表姐都没上过学堂。每次看到我到他们家去了,好远好远就高喊着“民忠”来了,民忠是我乳名,是爸爸给我起的,文革时期盛行跳“忠字舞”,后来又来个运动“大鸣大放”就为纪念那个特别日子,那个运动也不知整倒多少个正直敢说真话的人。我少时读书很认真,每当我到姑父家,姑父都要叫我把随身背着的黄书包书本拿给他检查一番,还把当天所学的东西问个没完,有时还严厉地批评我一几句。长大后我才知道当队长的姑父其实也不识字,只是关注鼓励我要好好学习而已。
后来我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姑父和一个我们家几辈老亲出面,给我介绍个能干的农家女子做妻子,由于我兄弟姊妹多,家庭负担也重,我十八岁那年刚结婚,老人们就给我分开另起锅灶了,我刚下学不会犁田耙地,也不懂撒种和锄禾,姑父总是手把手地教会我,后来我参加了工作,先是教书,后又搞文化工作,他总是笑容可荀地鞭策我要踏踏实实地做人做事,因为工作的变动我到了街道居住。每逢姑父来去赶集,都喜欢到我家来和我聊上几句,我们都要留他或者姑姑吃上一顿午饭,有时还要喝上一两杯小酒。不知道怎么的,只要我们一见面,似乎就有说不完的话,啥话都可以说出来,用现在的话说,是非常的和谐。姑父爱抽烟,但从不抽好烟,凡是我见到姑父,我都要给他买一包香烟,那个时候,抽得最多的就算是普通的“东海”和“黄山”烟了。姑父家的小菜园总是收拾得很丰富,有时自己吃不完总爱把新鲜蔬菜送给我们吃,虽然这些蔬菜从价值上看并不值多少钱,但在我们的心里,这些东西我非常珍惜,它是一份情,是一份爱,是一份姑侄之间的那种浓浓的思念。他为人很乐观,很直爽,有时说话显得还有些幽默,难怪他从祖籍来陌生的安徽落户会有这么多人缘,他与每个人都和谐相处。姑父文化虽不高却懂许多大道理,也善自主经营。自从分田到户搞起责任制,他除了粮食年年增产,还鼓励表兄弟们都外出创业,家中仅留一人守家种田,如今个个创业有成。这也充分验证了大字不识的姑父眼光高远和过人智慧。
去年午收之前,我和大姑父在三姑父家会面,他身体还很硬朗。是表哥开车送他来三姑父家,按当地风俗烧倒头纸的,他还曾惋惜地对我说:“哎,他三姨父刚七十,现在条件多好,也没享什么福!”真没想到时隔一年,大姑父也突然走了,我也更没想到,这是我和大姑父的最后一面交流,会成为我永久的怀念。
责任编辑:何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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