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赋（散文诗三章） 文／陈金茂〔美国〕

秋   雾

清晨，濛濛的雾气，从树林那边扑涌过来。淡淡浅浅的轻盈，沿着我的视线，凌虚蔓延。

雾在弥漫，树虚幻成一种柔美，远处的山在半空中悬浮。草坪上，几只寻食的乌鸦，也被渲染成墨色游走的逗点。

曼哈顿宛如海市蜃楼般逶迤在哈德逊河边，每个窗口都张着迷濛的醉眼。一幅退了色、线条模糊的中国画，一场没有消散的春梦。

就在这一刻，所有的萧瑟与狰狞似乎都被淡化、隐匿了，让我突然有了早春二月的恍惚，有一种想开花的悸动。

我忽然想到后院的那株桃花，你是不是也受到这季节假面的蛊惑，从而再一次地绽放嫣红的真情？我知道，躲在雾幔后面的，是怎样残忍的血腥！

此时，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把自己的心血用文字点燃，以那微弱的光亮，去一点点地驱散桃花周围流连的魔障。

秋   菊

我来到树林里，来到树林深处的巴特湖畔。我发现，沿着湖畔开满了金灿灿的野菊花。远远望去，像是给一枚硕大的翡翠镶上的金边。

是的，秋天的野菊花并不寂寞。尽管这里地处冷僻，人跡罕至，但它们依然开得很热闹。因为太阳拥抱着它们，它们却拥抱着整个天空。

那一枚枚悠长的花瓣，似乎正高举着无数的金梭。铺开湛蓝的天空，就可以用浮云结网。网住了心，心就不再漂泊，不再感到寂寞了。

似乎每一片绿叶，都蕴藏着一个故事；每一朵鲜花，都撑开一脸的传说。当有人相携的手又相携着分开，野菊花却永远都是紧挨在一起，以芬芳传情，以姿色取暖。

当然，也会有分离。到那时，就寂寞了么？不，秋去冬来，野菊花掐灭最后一盏心灯，把灿烂的光焰埋在冰雪下。将友情分别成依恋，将爱情分离成回忆，静静地期待来年秋日里的辉煌。

秋   醉

秋是一杯烈酒。

太阳越过山峦，又醉走他乡。所有的叶子，一经照射，也被酒气袭中，满脸酡红。

一阵风，一杯酒，一段舞；

一个轮回，不醉不归。

那天，我从枫树林走过，听见一阵哗哗哗的吟唱。那是枫叶们向母亲的道别声么？

——那样的百媚千红；

——那样的美颜断魂……

为一段纯洁热烈的情感，真正焚烧自己的不多。拾起每一枚枫叶，都会听到一声多情的叹息。在秋风里醉舞，一种细腻的温柔深植骨髓，一切粗鲁的潮动沉入泥底。

一切已老，一切已老！

时光，都已远远而去了。

当一枚红叶，从高耸的树影飘落我的想象里，依然散发出

一缕缕迷人的酒香。

               责任编辑：王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