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等待花开 （文/ 李 震）

我的办公室窗前有一株枇杷树。五六月间，站在阳台上欣赏着满树黄黄的枇杷，我就会想起白居易的诗句：“五月枇杷正满林”；也会想起宋祁的诗句：“树繁碧玉叶，柯叠黄金丸”。果实被人或者鸟儿食掉，枝繁叶茂的枇杷树又在聚合着阳光，吸纳着地气，准备再一次向大地奉献。

每到金秋十月，当别的果树都在炫耀着金黄的果实的时候，枇杷树却在酝酿着花的绽放，几乎每根枝梢都有五六片狭长的绿叶围在一起，簇拥着一支支棕绿色的花序；每支花序梗、花柄、尊筒密生锈色绒毛，花序顶端点缀着七八个不等的花苞。我站在阳台上想：这就是孕育。只要我愿意打开门窗，室内就立刻会氤氲在淡淡的清香里。这时候，我就会静静地等待花开，等待十一月里，花枝团簇，在阳光下闪烁着细腻的光泽。

第一波花开过之后又是沉寂，因为最冷的冬季到来了。等到翌年一二月间，沉寂的树枝头又是花团锦簇，满是闹春的样子。

我想：孕育、开花和结果，是生命发展中紧密联系的三个阶段。我喜欢枇杷树花枝满头的美丽，更喜欢无花无果时候的孕育；没有孕育，就没有花的绽放，就没有果的芳香。这孕育期间最深沉、最隐秘的灵魂和精神，都是和阳光、雨露、地气、清风密切地纠结在一起的。只因为有了孕育，才能静静地等待花开。

于是，我想到了教师，许多教师有时候也会有着花团锦簇的风貌，因为在花团锦簇的风貌之前有着静悄悄的孕育。这孕育就是读书。

读书，可以形成人的风度。思接千载，心游太玄，在喧哗和不安的骚动中保持着一份独立的精神；怦然心动，快意无限，在庸俗和浅薄的环境中体味着一股纯洁的暖流。顿时，你会感到一种伟岸和儒雅。

读书，可以增加人的厚度。正如盛开的枇杷花蕾，圆圆的嫩黄，叠加在枝头，等待开放，让人感受到孕育的厚度。树犹如此，人亦当如是。我们每天和汉字打交道，可是汉字对人的思维的影响谁又能觉察到呢？读读书才会明白。每一个汉字符号都包含了二极成分：象和意。“据义构形”和“言此意彼”的原则形成了“象本位”的境界，都暗藏着一条生命的通道，影响着“春秋笔法”和诗歌境界的诞生。这样，通过读书，我们对“汉字”的认识就不会肤浅。

读书，可以增加人的高度。读书尤其是读经典著作，实际上就是攀登人类知识的思想的精神的高峰。电影《让子弹飞》中张麻子说过：“站着，把钱挣了！”这是被金钱劫持了人生；还有文凭、出身、名誉，也会使人生的目标发生偏差。人，是要站着，但要站在人类精神的制高点，提高生命的质量，才能对人生高瞻远瞩。作家白先勇说得好：文学经典“是一个民族心灵的投射、一个根源。如果中华民族没有屈原、杜甫、曹雪芹，我们这个民族将多么苍白；如果没有福克纳的小说，美国的精神文化就缺了一个大角；英国若少了莎士比亚，简直不可思议。”可见，读书，不仅可以增加人的高度，也可以增加民族的高度。

著名的表演艺术家于是之之所以能够使自己创造的形象成了“文学的形象、艺术的形象，可以入诗、入画的形象”，是因为他每天都“逼”自己读书，有了丰厚的艺术积累，不断地滋养自己的艺术观念、艺术思想和艺术情怀。于是之先生懂得读书就是对他艺术的滋养和哺育。教师，亦当如是。

要想静静地等待人生之花开，就要像枇杷树那样懂得吸纳阳光、空气和雨露。经典的书，就是我们人生的阳光、空气、雨露和成长的土壤。

               责任编辑：王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