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改过者,未禁其事,先明其理;如过在杀生,即思曰:上帝好生,物皆恋命,杀彼养己,岂能自安?且彼之杀也,既受屠割,复入鼎镬,种种痛苦,彻入骨髓;己之养也,珍膏罗列,食过即空,疏食菜羹,尽可充腹,何必戕彼之生,损己之福哉?又思血气之属,皆含灵知,既有灵知,皆我一体;纵不能躬修至德,使之尊我亲我,岂可日戕物命,使之仇我憾我于无穷也?一思及此,将有对食痛心,不能下咽者矣。
如前日好怒,必思曰:人有不及,情所宜矜;悖理相干,于我何与?本无可怒者。又思天下无自是之豪杰,亦无尤人之学问;有不得,皆己之德未修,感未至也。吾悉以自反,则谤毁之来,皆磨炼玉成之地;我将欢然受赐,何怒之有?
又闻而不怒,虽谗焰薰天,如举火焚空,终将自息;闻谤而怒,虽巧心力辩,如春蚕作茧,自取缠绵;怒不惟无益,且有害也。其馀种种过恶,皆当据理思之。
此理既明,过将自止。
何谓从心而改?过有千端,惟心所造;吾心不动,过安从生?学者于好色,好名,好货,好怒,种种诸过,不必逐类寻求;但当一心为善,正念现前,邪念自然污染不上。如太阳当空,魍魉潜消,此精一之真传也。过由心造,亦由心改,如斩毒树,直断其根,奚必枝枝而伐,叶叶而摘哉?
什么是从理上改的呢?善于改过的人,是在事件还没有发生以前,就先明白了它道理。
例如,过失在于杀生,自己就想:一切的动物都爱自己生命的,把它活活地杀死,往自己嘴里送,将我的享受建筑在它的痛苦上,能忍心吗?这样一想,我的心就会感到不安,而且它被杀,当遇到屠割的时候,痛苦澈骨人髓;至于我为了贪一时的口福,珍膏罗列,食过即空,蔬食菜囊尽可充腹,何必杀害它的生命,减损自己的福报呢?再进一步想,有血气的动物都有灵知,都有佛性,和我是一样的。我虽不能爱之养之,但怎能日日杀割生命,使它们仇我恨我于无穷呢?想到这里,就会对食伤心,不能下咽了。
又如以前,自已是容易恼怒的,就应该想;人们有不到之处,在情理上是应该加以宽恕的。我们不能自以为是而鄙视了所不及的地方,天下没有自以为是的豪杰,也没有怨恨别人的学问,凡是我所行不通的,都是自己的德行没有修,不能感动他人,这是我自己要加以反省的。如果有人蛮不讲理的来干犯我,那是他的事,于我又有什么干涉。那末,毁谤的发生,都是磨练于我,玉成于我,我将欢然受赐。能够这样想,那还有什么忿怒可发呢?(注:此行不可太过,因为纵容别人不利于他改过也是害他)。
应知听到毁谤而不忿怒的,虽遇到谗焰薰天,也如拿火炬烧虚空,结果必自息。若是闻谤而怒,虽竭尽巧思之分辨,反如春蚕作茧,自取束缚,更增烦恼。所以忿怒不但无益,而且还有害。
其他种种过恶,都应该依理分析。其实,一切过恶都是愚囊的行径,自害的作法,道理明白了,自然不会发生了。
什么叫做从心而改呢?一切过失都是根源于心,是心所造的。我的心不妄动,过失又从哪里发生呢?从事修养的人,对于好色、好名、好利、好怒,这些过失,不必逐类寻求,但当专注起心动念处,使正念时时现前,邪念自然污染不上了,正如太阳当空,妖魔鬼怪就由潜伏而归于消灭,这是精密纯一的真传。既然过由心造,还须从心上去改,象斩毒树,必须断其根株,何必一条又一条地伐它的树枝,一片又一片地摘它的树叶呢?
责任编辑 朱成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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