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指挥金门炮战的“海归”将军

在共和国上将级以上开国将帅中，有67位荣获3枚一级勋章。叶飞上将是其中唯一出生在国外的人，且有一半菲律宾血统，是名副其实的“海归”。战争年代，叶飞将军屡立战功，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二次台海危机中，叶飞授命指挥金门炮战，圆满完成了这次不求杀伤和占领，而是政治意义高于军事意义的任务。

那么，中央因何会选中工作重心已经在地方的叶飞指挥这场战斗？1949年攻打金门时，叶飞的第十兵团曾吃过怎样的大亏？金门炮战开始后，面对美国军舰的介入，中央下达了怎样的命令？在炮火中，美国军舰又做出了怎样的反应？本期档案揭秘，李涵为您讲述：指挥金门炮战的“海归”将军

叶飞将军

1949年10月24日，我华东野战军第十兵团，在司令员叶飞的率领下，从北、西、南三面对金门岛虎视眈眈，大有一口吞下之势。这第十兵团解放济南，横渡长江，战上海，克福州，一鼓作气拿下了厦门，真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全军上下跃跃欲试，这弹丸小岛岂放在眼里。他们决心打下金门，为刚成立的新中国献一份厚礼。

此时的叶飞率兵团机关已进驻厦门，烦琐的地方事务忙得他分身无术，攻金重任落在了二十八军的肩上。由于求胜心切，在船只筹集不足、海区水文不熟、敌情变化较大的情况下，急不可待地发起了攻击，致使三个团两个营加上船工9000多人，大部牲牺一部被俘。

当年8万红军过湘江虽然只剩下3万余；"皖南事变"中，被伏击的9000余新四军，最终还突围出来千余人，均未成建制被歼。而这一次金门之战，为解放军建军史上仅有。毛泽东为此几天寝食难安，全军上下也十分震惊！同时，也给全军指战员上了一堂血的教训课——该如何实施解放军陌生的渡海登岛作战。金门失利，对于名将叶飞而言，其心中的悲痛是难于用语言表达的。从此，他潜心研究台湾海峡水文变化对作战行动的影响，等待时机"将功补过"。

机会终于来了。又一次台湾海峡危机，出现在1958年夏秋时节。此时，美国政府一面在中东企图扑灭民族革命的烈火，一面不断地武装台湾，一面为蒋介石鼓动"反攻大陆"站脚助威。为了惩罚蒋军的骚扰，打击美军的嚣张气焰，中共中央决定炮击金门。大名鼎鼎的儒将叶飞不知道，毛泽东、周恩来、陈毅等领导人，特意把这一"报仇"的机会留给了他。

历史，忠实地记下了1958年台海之间一系列不寻常的日子：

5月，美国把"美军协防台湾司令部"和"军事援助顾问团"等十七个不同系统的美驻台机构合并在一个统一的指挥系统之下，成立了"美军驻台协防军援司令部"。

4月至5月间，美、台、韩举行大规模联合军事演习，并试射了可携带核弹头且可深入数百公里打击中国大陆腹地的"斗牛士"导弹。

7月，蒋介石召集要员开紧急会议，下令陆、海、空军取消休假进行备战。同时，台湾出动飞机不断对福建、广东沿海进行骚扰，空投反动传单和物品，并以金门、马祖为基地扩大了对大陆沿海村镇的炮击，使当地居民的生命财产遭到严重威胁。

这期间，国际形势也骤然紧张起来。7月15日，美国海军陆战队在黎巴嫩登陆，干预黎巴嫩的内部事务。

7月17日，英国出兵约旦，并在地中海和波斯湾地区集结军队配合美国的武装干涉。

同一天，北京50万人在天安门广场集会，声援阿拉伯人民的正义斗争，会后举行了示威游行。

面对如此时局，毛泽东在酝酿一个重大的战略决策：要坚持外交斗争和政治斗争，也要展开军事斗争。那么，选择哪个方向进行军事斗争呢？面对东南地区的巨幅军事地形图，毛泽东把目光定格在标有敌我双方情况的金门、马祖地区。金门、马祖地区是蒋军盘踞的岛屿，毛泽东选择这里主要是考虑给老对手蒋介石敲警钟，况且金门、马祖是我国的领土，打金门、马祖是我国的内政，美军找不到武装介入的借口，而又对其有牵制作用。

可是，如此重大的军事行动，该由谁来指挥呢？这时，得知这一情况的陈毅元帅来见周恩来。在周恩来面前把叶飞的拿手战法"声东击西"讲得绘声绘色，即以少数兵力示形于一个方向，然后出敌不意地向另一方向突击。在解放厦门的战役中，叶飞的这一战法得到了完美的发挥。

突击攻占厦门岛，是叶飞声东击西的又一得意之作。厦门岛是我国东南沿海的重要门户之一，面积128平方公里，东与金门岛隔海相望，西、南、北三面被大陆环绕，最近处与大陆仅相隔一海里，西南与小岛鼓浪屿临近。在这个并不大的岛上，聚集了汤恩伯集团二十九、七十四、一六六、一八一师和安塞守备总队，兵力约3万余人。敌军在岛上构筑了以钢筋混凝土永备工事为骨干，以野战工事和障碍物相结合的多层次的坚固防御阵地。岛上有坦克、雷达、大口径火炮，并有海、空军火力支援，形成要塞式环形防御体系。汤恩伯吹嘘厦门岛的防御"固若金汤"。

叶飞统率三野十兵团接受解放厦门岛任务后，立即根据福建前线收到的大量情报判断，敌军反击部队主力集中在厦门岛腰部，于是决定以一个师首先对鼓浪屿发起强攻，造成敌人错觉，调动敌纵深部队南援；然后以主力三个师担任主攻，利用夜暗做掩护，对北半部发起偷袭，迅速突破敌军的一线防御，建立稳固的登陆场，并以此为依托向纵深推进，占领全岛。

在鼓浪屿战斗打响后，国民党守军一直被这个方向的激烈战斗所迷惑，放在岛腰部的主力部队，赶忙南调增援鼓浪屿，没料到我北面攻打厦门的五个突击团，分乘数百只木船，在茫茫夜色中，顺风顺流，箭一般地驶向各自预定的登陆点，陆续登上海岸，经合力攻击，很快控制了整个北半部，并乘胜向纵深猛插，激战两昼夜，共歼灭国民党守军2.7万余人。至此，厦门岛登陆作战胜利结束。

后来，叶飞将军在回忆录中幽默风趣地写道："汤恩伯知大势已去，带了一部分人逃向台湾，用报话机直接用明语呼叫兵舰放下小艇接应。这时适逢退潮，艇只难以靠岸，急得他在海滩上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几乎绝望！我也使用报话机，命令部队迅速向厦门港追击，活捉汤恩伯。但是我们追击部队只顾追击敌人，不向后方联络，报话机呼叫数次一直叫不通。汤恩伯在海滩上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喊来小艇，夺路而逃。由于我军在追击中不注意通讯联络，让汤恩伯逃掉了，真是可惜？"

陈毅对峥嵘岁月的回忆，使周恩来仿佛看到当年大战前那个镇定自如、指挥若定的叶飞站在自己面前，眼里充满了赞许。陈毅元帅见效果不错，马上说道："总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叶飞金门的这笔帐，是该让他结帐了嘛！"周恩来望着陈毅，会心地笑了。

其实，就在陈毅力荐之前，毛泽东尚未考虑好适当人选的时候，周恩来已经想到了战将叶飞。

叶飞，原名叶启亭，出生在菲律宾吕宋岛，生母是菲律宾人。叶飞5岁时回到福建省南安县老家，由养母叶谢氏抚养成人。1928年，他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2年转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他参与创建了闽东苏区革命根据地，领导游击战争。抗日战争时期，他先后率领新四军第三支队六团、新四军苏北指挥部第一纵队和新四军第一师一旅驰骋大江南北。解放战争时期，在苏北战役、鲁南战役、莱芜战役、孟良崮战役、睢杞战役等一连串大战以及攻克南京、解放上海、福州等重镇中屡建奇功。

对叶飞戎马倥偬几十年的历史，周恩来了如指掌，如数家珍。在中央确定了炮击金门后，周恩来便找到毛泽东讨论这次军事行动的指挥人选。

毛泽东抽着烟，周恩来不动声色，默默地等待着。半晌过后，毛泽东把烟蒂按灭了，说："恩来，我看叶飞能挑起这副重担。"周恩来不禁笑了起来："主席，很巧哟，我们俩想到一块了。" 毛泽东一听，也禁不住高声爽快地笑起来。

这次交谈中，毛泽东决定由叶飞挂帅。其实，确切地说，是毛泽东和周恩来一起点了叶飞的将。

就这样，由毛泽东亲自导演、叶飞坐镇指挥、震惊中外，调动美军、惩罚蒋军、支援中东人民革命的"一箭三雕"的炮击金门之战，悄悄地拉开了帷幕。叶飞终于能为自己，也为那些长眠在金门岛上的战友报仇雪恨了……

1958年7月，时任中共福建省委第一书记的叶飞，接到总参的电话：中央决定组织部队炮击金门，指定由他负责指挥。

接受任务后，叶飞立即找张翼翔、刘培善商议，觉得各项准备工作比较紧张，加之福建沿海遭受台风袭击，连续暴雨19天，冲毁大小桥梁43座，公路铁路塌方情况严重；部队在阴雨中昼夜作业，疲劳过度，疾病丛生；特别是空军进入福建前线的转场尚未完成，海军入闽部队尚在调动中，认为推迟炮击时间较为有利。于是，叶飞当即电告中央：根据前线情况，准备工作做得充分一些再进行炮击，较有把握。

由于推迟了炮击时间，又进行了一个月的准备工作，完成了地面炮兵的集结和展开，炮兵对金门炮击的所有目标，都进行了现场交叉测量、观察，把目标都一一标在作战图上；也完成了空军的紧急战斗转场、海军舰队和岸炮部队的入闽部署，制定了炮兵、空军、海军协同作战方案，一切作战准备都就绪了。

8月19日，叶飞带着前线指挥部成员赶到厦门。8月21日，毛主席在北戴河召见叶飞。

毛泽东听完汇报，突然问：“你用这么多的炮打，会不会把美国人打死呢?”又说：“能不能不打美国人？”叶飞摇头：无法避免。

经过一夜思考，毛泽东批准叶飞的计划并把他留在北戴河指挥。

叶飞和战友

8月23日中午12时，炮击开始。第一次急袭，所有炮兵阵地同时向金门开火，1个小时密集发射了几万发炮弹。火力的猛烈和密集，后来有人评论：“与攻击柏林的炮火差不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个金门岛都笼罩在一片硝烟之中，蒋军猝不及防，死伤惨重。解放军的炮火打得很准，一下子摧毁了敌人的许多阵地，特别是集中火力猛击金门胡琏的指挥所，打得非常准确，可惜打早了5分钟!后来得到情报，解放军开炮的时候，胡琏和美国总顾问刚好走出地下指挥所，炮声一响，赶快缩了回去，没有把他们打死。要是晚5分钟，必死无疑。

在阵地上的美国顾问被打死了两人。对此，美国人一直没有吭声。

毛泽东决定大规模炮击金门，是不是就要解放金门、马祖呢?当时，不但中国人，包括福建前线的指战员，还有蒋介石，而且外国人，包括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本人在内，都没有搞清楚。其实，毛泽东选择这个时机大规模炮击金门，摆出我军要解放台湾的姿态，一是警告蒋介石，二是同美国进行较量，把美国的注意力吸引到远东来，以调动当时正在侵略中东的美国第六舰队，支援中东人民的斗争。

福建前线的解放军对金门大规模炮击时，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在华盛顿3天睡不着觉，摸不清解放军此举的意图。当时我空军在空战中已击败了蒋介石空军，牢牢地夺取了福建前线上空的制空权；我海军已基本控制了福建沿海的制海权；大批炮兵及坦克部队也调入福建，鹰厦铁路已修通，福建前线包括汕头等地巳修建了大批空军作战基地等。艾森豪威尔从以上种种迹象判断，解放军这次大规模炮击金门的行动，绝不只是要解放金门、马祖，而是要大举渡海解放台湾的前奏。于是，他下令将地中海美第六舰队一半舰只调到台湾海峡，和第七舰队会合，加强第七舰队。由此，中东局势缓和下来了。

此时，台湾大、小金门蒋占岛屿，包括金门唯一的料罗湾港口，全部在我炮火射程之内，完全被我炮火封锁，截断了金门和台湾的海上通道。

9月7日，蒋军以美舰护航，组成一支海上大编队。美国军舰配置在海上编队左右两侧护航，把蒋军舰只和运输船只夹在中间，美舰和蒋军舰相距仅二海里，由台湾向金门开来。

情况复杂化了，美军已经卷入，怎么办?打不打?如果打，势必会把美舰一起打上，这就可能把美国拖下水，同美军发生直接冲突。所以，打不打美蒋海军联合编队，事关重大，不是一个单纯的军事行动。

叶飞立即向毛泽东请示这个问题。毛泽东回答：照打不误。

叶飞又请示：是不是连美舰一起打?毛泽东回答：只打蒋舰，不打美舰。

同时，毛泽东交代，要等美蒋联合编队抵达金门料罗湾港口才打，要求每一小时报告一次美蒋联合编队的位置、编队队形、航行情况，到达金门料罗湾时，要等北京的命令才能开火。

听到这一回答，叶飞极为紧张了，因为要严格执行命令，只打蒋舰，不准打美舰，这很不好办。美舰和蒋舰相距仅2海里，如果哪一个炮群瞄不准确，稍有误差，就会打到美舰。

9月7日中午12时整，美蒋海军联合编队抵达金门料罗湾港口，运输船只开始在料罗湾港口码头上卸下补给物资，叶飞立即将这一情况直报北京。北京接到电话后，毛泽东即下令开火。叶飞迅即命令各炮群按预定作战方案开炮。全线所有炮群接到命令，即以突然的密集火力攻击蒋舰及其运输船只，集中攻击料罗湾港口码头。

没想到，解放军一开炮，美舰丢下蒋舰及运输船只不顾，立即掉头向台湾方向驶去。美国军舰一走，蒋舰及所有运输船只完全暴露在我军面前，遭受了我军炮火猛烈打击。这时，金门蒋军和在料罗湾的蒋舰纷纷向台湾告急。台湾问：“美国朋友呢?美国军舰呢?”蒋舰回答：“什么朋友不朋友?美国军舰已经掉头跑了!”并大骂“美国人混蛋”。他们急了，使用报话机通话，连密码都不用了，我军的侦听机听得清清楚楚。

此战，台湾军舰被击沉3艘，击伤数艘。台湾随即下令余下的舰只返航。这场惊险的战斗就这样戏剧性地宣告结束了。

               责任编辑：王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