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站在窗前,手抓着窗帘,看窗外霓虹的波光映照下的城市夜景,人声鼎沸。墙上的撞钟敲出声音,午夜十二点。作业没做完,都是数学作业。明天要上课,早读是班主任灭绝师太。但是,夏子不想睡。
也许会站在天亮,然后收拾收拾,不吃早餐就可以上学了。大概吧。夏子想。人群渐渐少了,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夏子没有坚持到天亮,她靠着窗户旁的墙坐在地上睡了一觉。真是没有坚持的决心。夏子摇头。6点的闹钟吵醒了她,她有点困。
夏子简单的洗漱,收拾背包,出门,没有吃早餐。早餐不吃是不好的,但夏子不介意,幸好也不饿。夏子喜欢6点的早晨,人很少,空气很好。尤其是四月的风很凉。
夏子在公园里的躺椅上眯眼了一会,等到要7点了,才去学校。她踩点的功夫很厉害,总在铃响的时候踏入教室。今天也不例外,夏子不喜欢“横生事故”这种意外。
还是有点困,但是灭绝师太已经在教室来来回回地走着。夏子觉得自己的人物设定是乖乖生,所以还是要尽力不要睡觉。触目所及的已经模糊一片,可还能细细碎碎念着英语,夏子对此表示自己挺伟大的。下课铃响的时候,夏子转脸对同桌木木说,数学作业借我。木木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把本子递给夏子。
夏子不含糊地抄起来,标点也不漏。夏子总是想,有一天自己死了,大概就只有木木会到她墓前放一束花。这样真好,木木就是夏子的唯一。
放学的时候,木木叫夏子去她家吃饭,夏子答应了。她没有家,只有一栋离异父母给她房子。
去木木家要做公交,夏子一点也不客气的靠在木木的肩膀睡觉。有时候,有老人上车,有抱孩子的女人上车,夏子就算知道也不让坐,木木被自己压着也没办法,叫自己起来夏子死命攥紧故意不起来。然后木木也没办法了。我是个坏孩子,夏子这样想。夏子想在木木的肩膀靠一辈子。
木木的父母是快乐的人,他们老是笑嘻嘻地。夏子吃糖吧,夏子你看这双新买的围裙好看吧,夏子尝尝阿姨煮的排骨汤。木木总是嘟嚷爸爸妈妈偏心,没见过你们对我这么好,夏子掐掐木木鼓起的脸颊笑了。
今天,阿姨煮了夏子爱喝的莲子猪肚汤,夏子心里评价不如妈妈好吃,然后有些想哭。夏子说阿姨煮的好吃,我给辣着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哎,辣椒放多了,我给倒杯水。夏子说我自己倒,抿了了一小口水,夏子收收情绪。
阿姨说,木木这丫头说你喜欢喝来着,能吃辣来着,以后阿姨少放点辣。夏子撇头看木木心底一暖,木木白眼一翻,夏子,就这么点辣能叫辣么。
夏子一时无言以对,只好扒着饭,叔叔,晚上我在你家睡觉好不好,好啊,晚上把木木扔到客厅睡觉,你睡木木房间,爸,我是你女儿啊,木木绝望的指责,不忘捂面。
夏子笑了,说:“我要给你们的表演致于奥斯卡般的敬意。”
晚上夏子和木木在木木的床睡下,夏子看木木的安静睡颜,有点用力搂紧了木木的腰肢,木木不舒服哼了一声。
期中考试的试卷发下来了,木木是第一,夏子第二十三,中间成绩。夏子把试卷塞进抽屉,她对自己考得好考得不好,不是很在意。木木手疾眼快抓住被夏子要塞进抽屉的数学试卷。一脸恨铁不成钢。木木说,我以后数学不给你抄了。
夏子眨眨眼有点不能接受,真是的,你就数学烂到家了,要不然不进前十我名字倒着写,不是还是“木木”吗,夏子看着木木摊开的试卷上红笔写得20分,不以为意的开玩笑。木木扶额,以后周六我给你补课,好啊。
可能是因为答应的太快,木木一时反应不过来。夏子掐掐木木的脸,占着便宜,无论做什么都好,只要和木木在一起。
午后的阳光懒懒的洒在夏子的侧脸,木木坐在公园的小亭子给夏子补课,木木给夏子讲应用题的方程式怎么算。夏子盯着木木若有所思木木郁卒,你要好好听我讲夏子点头。
黄昏渐染,夏子看了手表一眼,对木木说,木木,我们去吃蛋挞吧。木木一脸我败给你了的表情,蛋挞不能当晚饭,然后更悲切地说,你今天什么也没补到。夏子眨眨眼,那下个礼拜吧,俩人的影子在夕阳下交叠,洒落温馨。
夏子把书合上,屋外阴霾的天空隐隐雷声作动,夏子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也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夏子怕打雷,所以不喜欢,木木在身边,所以又喜欢了,因为可以蜷缩在木木怀里。
夏子现在已经不怕打雷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概是木木离开自己的时候起的吧,没有什么比木木离开自己更令人害怕了吧。
但是,木木还是离开了,而且,也承受过来了,所以什么雷不雷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这个时候,有点想木木了,今天是木木离开自己的三年又四个月零六天。
夏子俯身穿好鞋,离开房子的时候,没有带伞。夏子不想带串铃花,木木喜欢的花。木木不懂花语,夏子懂。串铃花的花语是悲恋。夏子想带栀子花,花语是,永恒的爱与约定。还是带不了,花店没有卖。花店老板对夏子说去探望病人可以送马蹄莲、送朋友可以送白郁金香、送恋人可以送红玫瑰,夏子摇摇头。
花店老板问那你要送什么人,夏子说去公墓看挚友,花店老板讪讪地笑,看夏子走远,夏子不知道买什么花了,有点难过。决定还是什么都不买好了。
墓碑上的照片木木笑得很甜,夏子没形象的坐在地上,和木木的照片正面相对,打了几声闷雷,雨就那么决堤的倾盆而下,夏子冰凉的抖抖身子蜷缩一团,眼泪溃不成军。
夏子想起当初自己对木木说,生和死不过轮回,没什么了不起的。夏子又想起当初自己这么想“有一天自己死了,大概就只有木木会到她墓前放一束花。”
夏子忍不住嚎啕大哭了,木木,木木,你怎么就离开我了呢?
白血病怎么就这么轻易要了你的命?你怎么可以屈服呢?
木木,木木,你在哪里?
我想你。
责任编辑:何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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