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壶口瀑布》律诗欣赏（文 王志清）

黄河壶口瀑布

诗  孙克攀

黄河悬瀑一壶倾，
吼啸狂涛万骑鸣。
浊浪排空天地动，
洪流裂岸鬼神惊。
湍湍旋水吞星月，
矞矞弥云摄日精。
九曲终能朝大海，

奔腾浩荡向东行。

赏析：

孙克攀的这首七律，起承转合俱合法度，平仄节律均在规矩，可见作者谙熟诗，且具有相当熟练的叙写能力，具象声势色相，动感极强。

诗写黄河壶口瀑布，前六句铺采摛文，体物释怀，博喻接踵而来，奇气排宕而出，以极致夸张而华丽的视听，全方位地感受壶口瀑布的壮观，是黄河之水天上来的现代阐释，大胆联想而拓展出一个无限广阔的诗意空间，给我们以强烈的身临其境的感受。

尾联二句，概括拉升，卒章显旨。

读此诗，让人自然想到李白《望庐山瀑布》与徐凝《庐山瀑布》。李白诗，脍炙人口：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徐凝《庐山瀑布》诗，熟悉的人不多：“虚空落泉千仞直，雷奔入江不暂息。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从有记录的资料看，似乎是苏轼首先比较二诗之优劣的。苏轼《戏徐凝瀑布诗》：“帝遣银河一派垂，古来惟有谪仙词。飞流溅沫知多少，不与徐凝洗恶诗。”这明显是褒李贬徐的，后两句的意思是：瀑布飞流而下，溅起多少水沫，却冲刷不了徐凝诗歌给人留下的坏印象！于是，天下人苏云亦云。

笔者不因为李白与苏轼的影响太大就说违心话，依我看，徐诗大可叫板李诗，甚至超过了李诗。刘熙载《艺概•诗概》：“诗要避俗，更要避熟。剥去数层方下笔，庶不堕‘熟’字界里。”二诗皆用比喻，高下判然。

李诗的银河之喻，乃“熟”语也，关键还在于以银河明喻，同类正比，属于虚写，让读者难得实感。

徐诗“今古长如白练飞”，却以不类为类，以飞瀑之长流水比喻千古历史，想落天外，奇警而熨帖。古罗马修辞学家就说过：“相比间距离愈大，比喻的效果愈新奇创辟”。其第四句“一条界破青山色”，于视觉上又出新奇。

虽然明代杨基说：“李白雄豪妙绝诗，同与徐凝传不朽。”也可以这么说，然终有高下之别也。而我这么比较，这么褒贬，话外有音，孙君明乎。以此见教于孙君与读者矣。

王志清先生

【作者简介】王志清：南通大学教授，中国王维研究会副会长，江苏省中华诗学研究会副会长，光明文学遗产研究院学术委员，中国散文诗研究中心学术委员等，且诗且论，亦古亦今，已在商务印书馆、人民文学、北京大学等出版社出版图书20余本，学术影响主要在王维研究与散文诗研究上，曾获“中国散文诗九十年·优秀理论成果奖”，获“徐霞客旅游文学·诗歌一等奖”等。

责任编辑：王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