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与大连（文 王金杰）

辅弼重臣来过大连最多的，晚清有李鸿章，新中国有周恩来，周恩来来过七次，李鸿章来过八次。

李鸿章频繁莅临大连，主要是冲着海军基地与海防工程。这位缔造了淮军、镇压过太平军及捻军的晚清重臣，光绪七年（1881年）十月，兴致勃勃地乘坐着订造于英国的巡洋舰，抵达旅顺口考察。他指点江山认为：旅顺居于北洋要隘、京畿门户，乃是咽喉要地，势在必争！遂将在旅顺口建港设坞计划正式上报朝廷，清廷最终决定在旅顺口和威海卫两地修建北洋海军基地。于是，旅顺口岸先后建成老虎尾等七处炮台，拥有大炮58门，最大射程6公里。与此同时，陆路相继建成东鸡冠山等七处炮台，拥有大炮53门。李鸿章统筹考虑、大手笔运作，在旅顺大建防御设施之同时，还开办了水雷、鱼雷及管轮学堂，设置海军公所，凿通了中国北方最早的城市给水工程——龙引泉，利用十余年时间将旅顺水师营打造成了北洋军事重镇。

光绪十二年（1886年）二月，李鸿章再次踏临大连湾这湾水，陪同醇亲王奕譞登临大连湾和尚岛山头勘查地势。和尚岛呈半岛之势伸入海中，于黄海大连湾北岸居中，向南正对着大连湾口，李鸿章独具慧眼，认为这是扼守大连湾最险要之地，当修炮台。他的观点得到了海防工程督办袁保龄的认同。李鸿章当即上奏光绪皇帝，奏章很快获得批准，遂聘用德国退役工兵少校汉纳根设计并主持修筑大连湾海防炮台。光绪十九年（1893年），大连湾沿岸以和尚岛炮台群为代表的六座炮台全部竣工。各炮台均筑有钢筋水泥掩体、瞭望所、平台和弹药库，掩体内设有探照灯。李鸿章振奋之余，欣然挥毫题写了“永固海疆”。这6座炮台共配备大炮38门，都是可以自由转动、能向四面八方射击的最新式德国克虏伯大炮。大连湾海防炮台堪称当时世界上最先进最强大的防御体系。汉纳根还将一座钢铁栈桥码头命名为“李鸿章栈桥”。

旅顺船坞工程竣工后，李鸿章大手一挥，调集4艘炮舰驻泊逡巡大连湾，又调集5艘炮舰同泊旅顺口。1888年，在购进7艘主力战舰、6艘鱼雷艇后，北洋舰队宣告正式成立。李鸿章，这位倡导过洋务运动、创办过军工企业的晚清重臣，又续写辉煌建设了近代化海军。

1894年，伴随着日本侵朝与中日海战，中日两国正式宣战。9月8日，李鸿章将驻守大连湾的刘盛休所率铭字军大部调赴朝鲜参战，而调赵怀业所率怀字军来大连湾换防。10月下旬，日军第二军第一师团在庄河花园口历时半月顺畅登陆。11月3日开始攻打金州，3天后金州城沦陷。11月7日，日军兵分三路向大连湾炮台进犯。日军对大连湾沿岸各炮台之坚固、武器之精良、弹药之充足有所耳闻，他们做了要打一场恶战的准备。大大出乎意料的是，日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利占领了和尚岛炮台群。原来，大连湾怀字军统帅赵怀业贪生怕死，听说日军进攻金州早早做好了逃跑准备。11月6日晚，赵怀业得知金州失守，料想日军必向大连湾大举进攻便不战而逃。一名日军在《从军日记》里写道：……敌人就这样仓皇逃跑了。这座炮台实在漂亮。炮台虽好，怎么无兵把守？假若此炮台为日军所守，以一个中队可挡百万之敌。“赵不打”这一骂名被永远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拥有了丰厚给养的日军，11月21日大举进攻旅顺，并制造了惨绝人寰的旅顺大屠杀。

教训何在？究其根本，由于清廷实行“海禁”政策，海防体系属旧式防御型，中国海疆实际上有海无防。加之清廷腐败，慈禧将壮大海军的经费用于建造颐和园，而李鸿章把北洋海军看作是自己的重要政治资本，所以当中日甲午战争爆发时，他宁可避战保船。在日军攻占旅顺口军港时，李鸿章却让北洋海军死守威海卫港内，致使日军易如反掌地将旅顺口海防基地摧毁殆尽。呜呼，积10年之功建成的津旅威环渤海防御体系一战土崩瓦解！

而黄海大东沟一战，同样宣告了北洋水师的灰飞烟灭！日主力舰吉野率先发难，首发炮弹就让北洋旗舰定远号吃尽苦头，水师提督丁汝昌受重伤，镇远号配合定远号全力反击，邓世昌率领受伤的致远舰撞向吉野，不幸被鱼雷击中。镇远号回返旅顺口触礁，管带林泰曾引咎含恨自尽。定远号为防落入敌手，炸沉于威海刘公岛，管带刘步蟾举枪自杀殉国。济远号管带方伯谦临阵逃脱。广甲舰管带吴敬荣尾随而逃，夜半触礁搁浅于大连湾三山岛。吴敬荣弃舰逃命。两天后，广甲舰被日舰开炮击沉。由于济远、广甲逃跑，致使日舰集中火力围攻经远，全舰二百余官兵奋力反击，直至船沉殉国。大海战后，邓世昌舍生取义的大无畏精神令光绪皇帝大为感动，亲书挽联：

此日漫挥天下泪

有公足壮海军威

而对于狼狈鼠窜的两位管带，李鸿章大人是绝不会放过的，他怒不可遏地弹劾并获皇上准奏：方伯谦军前正法，吴敬荣革职留营！就好像一盘没有下完的棋，战舰的故事并没有结束。

2018年，北洋水师主力巡洋舰经远号打捞出水，并同时打捞出74颗子弹，足见当时战况的惨烈。

而沉落于刘公岛海底的旗舰定远号残骸，当年被日军打捞出水运回日本海军纪念馆。后来香奈川前知事求购残骸大拆大卸，营造了独具特色的定远馆特色别墅。唯有镇远号遭到日军掳掠，作为铁甲战列舰编入日本舰队，在日俄战争中击沉过俄战舰，并领衔参与了海上观舰式大校阅，后被日本人惯用的卸磨杀驴手段而肢解售卖。我曾在一首诗中写道：

那艘冠名镇远号战舰的锚链

被煊赫展列于东京上野公园

它使人联想战马的头骨  侠客的刀鞘  妓女的内裤

其羞辱之心昭然于世……

我们情愿相信  一衣带水隔不断锚链的魂牵与思念

那不屈的站姿好似招魂的灯塔

沉舟侧畔  一代英豪的眼眸始终没有闭合

那伸展的锚爪又似遥望的招手

潮起潮落  那洗雪耻辱的伟大战舰必将涌现

王金杰先生

作者简介:

王金杰，（网名）岷峻，大连人，60后。《缘聚天下墨客文学顾问》世界华文诗人联谊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大连市金普新区作协副主席。《世界汉语作家》签约诗人，《清风世界文学》签约作家，《人人文学微诗刊》特约主编，诗文刊发于海内外百余家媒体，荣获2017中国诗歌春晚优秀作品奖、全球华语爱情诗百位影响力诗人、首届中国旅游诗歌大赛银奖、中国新诗百年百位网络诗人等荣誉。诗作入选多种作品集及年度诗选。诗名收录《中国当代诗人辞典》《21世纪名人网》。著有诗歌、散文、小说、传记、老照片等作品集多部。

责任编辑：孙克攀  解立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