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风 十 里 不 如 你（文 李劲）

 ——谨以此文献给英年早逝的警察们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臧克家

你走了，在严冬，突然间地走了，让人难以置信。老铁，大凡认识你的人，都觉得十分惋惜。冥冥之中感觉你没有离去，而是站在一个我们肉眼看不到的地方。

你，离开我们整整56天了，你可知道，天天我都在想你、念你。你咋忍心撇下大学刚刚毕业的女儿，和在医院正在疗病的妻子？你咋忍心离开你心爱的神圣职业——人民警察？你咋忍心离别你的战友和兄弟姐妹？你的父亲已白发苍苍，颤抖的手拄着拐杖，弯着腰，在殡仪馆门口哽咽抹泪。我不敢直视老人，转过身掩面而泣。

老铁，你能回来吗？我们盼你归队。

                    一

老铁，毕业于安徽省人民司法学校，就职于淮北市刘桥镇派出所。从警30多年来，任劳任怨，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清正廉洁；多次立功受奖，多次被评为优秀人民警察。

2019年新年的脚步刚刚迈起，距离春节还有13天。他积劳成疾，病倒在岗位上。1月22日，因病医治无效，病逝于徐州二院。年仅53岁。后来获悉：几天前，他在单位值班，感到身体有些不适，又咳嗽不断，便到镇医院检查。医生告诉他是病毒性感冒，需要住院治疗。由于工作忙，他就没有在意。可是，感冒越来越重，并发症导致心脏功能受阻，夺走了他的生命。英年早逝，令人痛心疾首。 

我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真的希望是个谎言或误传。然而，悲剧确实发生了，真的让人难以接受。老铁和我爱人是高中同学。当我把这个噩耗告诉她时，她竟然失声痛哭，喃喃地说：“你们搞错没有？这不是真的吧？好人应该有好报的？老天，太不公平了！”

                  二

好人老铁，这是公认的。

1986年，老铁从省司法学校毕业后，一直在基层派出所工作。从值班备勤，出差办案，到化解纠纷，排忧解难，他处处为村民着想，事事做表率。

原派出所范所长，语重情深地告诉笔者：我和老铁共事15年，他服从命令听指挥，所里安排他的工作，他会千方百计地完成，从不打折扣，他是一名原则性强，立场坚定，爱憎分明，不计较个人得失的人，我最信赖他。

老铁的同事民警小张，回忆说：副所长老铁，平易近人，对待我们民警，就像亲兄弟，脏活累活抢着干，追捕网逃总是跑在前。有一次，抓捕一名抢劫犯时，他冒着生命危险，勇夺罪犯手里的尖刀，现在细想起来，都有点后怕。

派出所门岗辅警小王啜泣着说：我们的老铁叔叔走了，再也吃不上他亲手蒸的馒头、亲手包的饺子、亲手烧的美味佳肴了，我们非常非常地怀念他。

所辖黄庄村孤寡老人丁老太太，紧紧攥着我的手，老泪纵横地说：俺庄的驻村民警是个大好人，他到俺家里帮我办身份证，每个月替我按时领回低保钱和五保户补助费，他走了，我以后咋办呀？

县公安局一位负责人，回忆道：我每次下所调研工作时，都能看到老铁忙碌的身影，他的妻子经常住院治疗，女儿又不在身边照料，但是他依然很乐观地面对学习和工作，在平凡的岗位上，默默奉献，真是难能可贵。

我认识老铁，并非偶然。

我在他临近的另外一个派出所工作，由于工作交往和警务互相配合的关系，我们慢慢由相识，到相知。

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2011年夏天，与刘桥一矿一墙之隔的黄庄村，由于长年饱受煤灰和矸石场噪音的困扰，便纠集近百人围堵煤矿大门，要求停产或者村庄搬迁。煤矿大门被堵，工人不能正常上下班，情况危急。接到110指令后，我迅速带队前往处置。由于黄庄村隶属于濉溪县刘桥镇，不属于我所在的派出所管辖。我们只好求救刘桥镇派出所协助处置。那天刚好是副所长老铁值班，他二话没说，戴上单警装备就和我一块急速赶赴现场。烈日炎炎，人头攒动。老铁站在一个石墩上，用扩音器喊话，耐心细致地做村民的思想工作。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声情并茂地劝解百姓。他大汗淋漓，喝口矿泉水后，又开始喊话。经过近3个小时劝解和疏导，村民们才陆续散开。之后，他又奔波在皖北矿务局和镇政府之间，协调黄庄村的整体搬迁事宜。最后，黄庄村得到妥善的搬迁安置，村民们啧啧称赞：老铁，真是老百姓的贴心人。

后来，由于工作需要，我和老铁又打过几次交道，事情都在他的努力帮助下，圆满解决。我打心眼里佩服他的热心和能力。从外表看，他很低调，从不张扬，做事有板有眼，是可以信赖的人。 

                   三

5年后，由于工作的需要，我被调到市里，和他见面的机会少了。再后来，他所在的派出所陆续有人调回县城，然而，他依然坚守在基层第一线。

我有他的个人微信，总是诠释着满满的正能量。从他每天更新的朋友圈内，可以了解他的多彩生活和内心世界。他信奉因果关系，他相信好人一生平安。由于爱人常年患病，所以他又当爹有当娘，工作之余，还要操持家务，真的不容易。因此，他练就了一手好厨艺，每到周末，他都要在微信里晒晒亲自蒸熟的馒头，晒一晒他的地锅饸饼，晒晒他和女儿郊游时灿烂的笑容。

一次，我还真的有幸到了他家，吃到了他亲手烹制的饭菜，整整一大桌，让我回味无穷。他烧制的草鱼喝饼最拿手，可惜，那只能是绝唱了。

他爱生活，更爱宝贝女儿。女儿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南方的大都市。女儿让他提前退休去南方，被他婉言谢绝。因为，他离不开心爱的公安岗位。女儿总觉得亏欠爸妈太多，不能在身边伺候尽孝，老铁总是笑着说：“等我退休了，等你成家了，我们住在一起。”然而，没有等到退休，他就溘然离世了。

出殡的那天，我看到女儿哭得死去活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像把尖刀直刺进我最柔软的地方，我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的闸门，失声痛哭起来，像个孩子。

情绪稍许稳定后，我忽然想起你喜欢的歌《放下》，印良法师如泣如诉的歌声，让人浮想联翩：“爱过了，恨过了，放下吧；有过了，痛过了，看破吧；虔诚的，顶礼的，佛菩萨……”但愿，你能放下尘世的一切不如意，长眠安息吧。  

老铁和女儿在一起

                 四

春风拂面，杨柳吐蕊，黄里的杏花节大戏又上演了。去年的今天，你忙里偷闲曾陪我一起踏青赏花。在天藏寺里，你双手合十祈祷的模样，让我忍俊不禁。不知道你在祷告什么，至今仍是个谜。

昨天，2019年3月17日，黄里杏花节的最后一天，我又去了黄里山坳，看到了姹紫嫣红的花儿。真的盼望你能在朋友圈里，发一则抖音，证明你没走远。但是，可但是，这只能是期盼了。谁知，到了下午5点钟，手机朋友圈里突然出现你的名字和留言：

“二十年后，换我捧你在手心；

背你登上这层层阶梯，那些你曾带我去的，

和你想去还未出发的地方；

我会带你一一抵达；第一站是南京中山陵。”

原来是女儿用爸爸的手机发的。我眼含泪水读完这些文字，逐字逐句。这是女儿思念爸爸的呐喊，也是在向爸爸诉说亏欠。相信，从即日起，老铁的微信，不再断更。

我曾想：如果女儿在身边照料他，如果妻子不是生病住院，如果他不忙于工作，及时住院治疗；如果、如果，感冒怎能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一切都太晚、太晚！ 老铁女儿发的朋友圈，让我心灵一颤，顿悟：生如夏花之绚烂，逝如秋天之静美。

还有几天就是清明节了，在哪里能见到你？你安息吧，九泉之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爱惜自己。 青山如黛，杏花满园，一年一度春风暖。我的兄弟，请你托梦给我，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有人问我，为什么称你是老铁？我的诠释是：因为他为人做事诚实可靠，就像铁一样实在。 有人问我，你的真实姓名，我自豪地告诉他们：老铁，就是李铁成！

无论时间多么久远，无论我遇到多少磨难，都不会忘记我的好兄弟，李铁成！春风十里不如你，你在的日子，生活会更加饱满。

李劲警官

【作者简介】李劲，又名李守民，笔名：黄里，男，1964年12月25日生人,祖籍安徽省萧县李石林村。中共党员。 1985年毕业于警察院校。大学文化。现供职于安徽省淮北市公安局。一级警督警衔。

现为安徽省作协会员、安徽公安文联理事、淮北市作协副主席。30多年的耕耘，先后出版散文集《橄榄绿·红草情》、随笔集《今夜无歌》、诗歌集《紫花地丁集》和长篇小说《天街的梦》等。座右铭：已经错过太阳，不要再错过月亮。

责任编辑：孙克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