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帐外,草尖顶着玲珑的露滴。十月的原野,夜晚于静默中绽开往事,打开安宁编织的旧时光。
旧时光里,十月的风景里,忽隐忽现,忽明忽暗,款款走来了旗袍的风情,那是民国的韵味。民国的天空,为那些民国的女儿家,为一袭袭频频袅袅的旗袍,不断调换着颜色,也将现代人的眼神,弹簧一般地生生拉回那个老民国。
一曲经年,一去经年啊,总会想起旗袍一般的女子。或华丽端庄,或家常舒适,或苦涩苦难,或风尘俗世……
张爱玲的旗袍,藏着高傲的书卷气,亦夹杂着低微的爱情身姿,犹如悬挂在天空的星子,寂寞着,璀璨着,演绎了一场凄清决绝的人间悲欢,虚幻了一场小团圆,而后,爱情如尘埃一般地落下。
苏青的旗袍,栽种在寻常巷陌里,平凡而平常,为并不富足的民国添了一碟家常菜。又如海派的天空,确是结婚十年的模样。
萧红的旗袍,缀满了饥饿叹息的词语。无论呼伦河畔,还是异乡的街头,我仿佛隔空望见,你无尽头的苦涩和挣扎。你多想,拥有一位隔桌相望的人,共饮时光;你多想,最初的温情,一直养育缠绕的青藤;你多想,一束火红的玫瑰,唤醒忠贞温馨的爱情之花。然而,命运的卷宗,终将一位天才的你定格于凄绝的地狱。多年之后,时光的尽头,走来苦菜花一样旗袍女子,因饥饿而苍白的嘴唇里,缓缓吐出语言的珠玑。萧红啊,饥饿另一头,泪眼朦胧处,为何我总能远远地望见你?
丁玲的旗袍,紧密而考究,阔大而舒畅。历史着,文化着,厚重着,夹杂着些许的不可言说。
只有赵四,将民国的旗袍,穿出了男人气概。她雷厉风行的爱情,让爱情也坚决着,旗袍着,永恒着。任,于凤至的古典和痴情,缀满五十年的伤感和等待,之后,灰飞烟灭。张学良终于成了她一个人的英雄。
林徽因,应该是四月的女儿,纯净着,芬芳着,与十月的天气一点也不吻合。她的旗袍上缀满了骄傲的花朵,那是女神的花朵。她的旗袍,分明是一件梦的衣裳,在有月无月的夜晚,在多少男人心灵深处悄然绽放。
我想说,身着旗袍的徽因,是上苍,为民国的烟火增添永恒诗意,是献给民国的一位心含柔水几近完美的女子。
一张张凄婉而又美丽的旗袍,涂满了动感的色彩,旗帜的腰身在民国头顶上张扬。那是翩飞的胡蝶,那是命运的周旋,那是云梦一样的阮玲玉。我多想,把你们的笑靥一一收集,摊在民国的艺术纸卷上,或素描,或水彩,或工笔,一笔一笔地描绘幽婉的你们,将花朵一般的你们,重新从陨落的民国灰烬里扒出来,拍掉沾染你们身上的风尘……
民国啊,你用旗袍的语言,将悲伤和欢乐演绎,将浩荡和苍凉铭记,把爱情的寂寞和凄苦,锁进一首首老歌,而后,又以旗袍的姿势穿在女子的身上,展示着不可忘怀的岁月;旗袍啊,你用女儿般的言语,将温情和烟火重述,将妩媚和妖娆穿插,把经年的幽怨和欢乐,转嫁在水一样的女儿身上,在历史的枝头,继续招摇着,点缀着,如无穷无尽的尘世。
这是夜晚,谁的一枚竹笛,吹开了十月的天空,吹亮了满天星斗。把我,惊回当世。
我仿佛看见,身着旗袍的女子,从民国款款走来。在繁芜的人群中,在秋雨的哗响里,在墨荷色的月色下,将一首民族的长调,尘世的烟火,人生的欢乐和苍凉,川流不息地温习、演绎。
旗袍的容颜,切近而遥远,孤独而寂寞;
旗袍的色彩,眩惑而迷醉,干净而多姿;
旗袍的烟火,沉郁而温暖;持久而弥漫;
烟火袅袅处,若旗袍袅娜,人间便是祥和、安好!
梅一女士
【作者简介】梅一,曾用笔名:兰心梅韵,本名:邵敏,鲁迅文学院安徽作家班结业。系安徽省作协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理事,安徽省诗歌协会会员,市作协理事。
发表诗歌、散文、评论若干,现代诗为主。诗歌入选各种文集。散文、诗歌曾获全国和地方征文一、二等奖等,2017年11月获诗刊社首届国际诗酒文化大会优秀奖。
作品见《诗刊》《阳光》《天津诗人》《西部散文选刊》《大别山诗刊》等。
责任编辑:孙克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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