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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远去的牛歌】系列三十七• 那些年,我吃过的野莱(文 耿汉东)

    时间:2019-01-25 08:30:57  来源:中国国风网  作者:耿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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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生命苦,适逢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三年自然灾害,一双小手整天拉着娘的衣襟:“大娘,我饿。大娘,我饿。”娘也没法子,只能在田野里剜些野菜填填我的小肚。那些年,真吃了不少野菜。现在想起来有点气不平,想那古时的神农氏口尝百草,是受了不少罪,可人家获得了圣人称号,那是能流芳百世的,苦点也值。咱他娘的那时候也尝遍了各种野莱,还饿得半截肠子没有屎,至今仍庸人一个,那苦不是白吃了,咱到哪儿说理去。

    当时最好吃的野菜叫富富(在淮北有的地方也叫敷露苗)苗,可惜太少了。不是田野生长的少,而是饿狼凶凶,都抢完了。 富富苗是淮北平原最常见的一种野菜。生在春天,有蔓,约于夏末枯萎。有花,小酒盅般大,呈剌叭状。花朵色泽鲜艳,有粉红和粉白的两种颜色。能吃,也较好吃,因没有拐巴味。幼时成朵,青叶,略肥硕,正是采吃时,入口腻滑。长大有蔓,呈黄褐色,叶瘦,这时入口涩苦,多为猪草。

    其实,那时是吃不出哪个野菜好吃哪个野菜难吃的,一锅里煮的都是野菜,哪分得清谁谁,只感到都是苦和涩。斯时也,饥饿笼罩着皖北大地,尤其是三春时节,青黄不接,而农人家中的存粮也早已吃光。那一双双泛着绿色的眼睛在田头,路边,堤坡,河滩上搜寻着,只要是青色的,那就是菜,是菜就能下肚,那就要剜进篮子里。

    姐姐领着幼小的我,也卷入这剜菜的队伍里。

    春天的田野上,麦苗给大地铺上一丛绿地毯,茸茸的,一阵春风吹来,娇懒懒地倒向一边,后来有人形容为浴美人之态。可那时没有人往美人处想,至少我没有。煮熟的麦苗汤很好喝,有虾米的鲜味。但麦苗极难吃,又难咽,因嚼不烂。就这嚼不烂的玩意还是远离的好,前几天有个小伙伴的篮子里藏有一把麦苗,被生产队长翻出来后,飞起一脚就给踢死了。列位看官,听清楚了,死了,为一把麦苗,踢死的!为吃麦苗被打伤的还有一例:是个小姑娘,6岁,饿极了,爬到豌豆地,摘几颗豌豆头,刚往嘴里填,一只大脚飞来,这小姑娘一声惨叫,大腿被踢断了,又是队长的独门飞脚。现这小姑娘还活着,后嫁到赵集乡平山村一带。而队长是20年前死的,是个绝户头!所以,姐带着我连忙提着篮子从麦苗地边快速而过,如避鬼魅。娘说过:“在麦地边,走快点。”

    田野里都是麦苗,可又不能看,那就往天上瞅。

    春风是万能的,慈爱的也是善良的。它还吹绿了河边的柳树,一片一片又一片,一片一片都茂盛。淮北的柳树是不用栽的,春风把柳絮吹在洼地、沟头、河边,来年小树苗就长出来了,几年后就蹿上房顶般高了。春天的柳树枝条倒垂着,鹅黄中透出嫩绿,在风中舞动,婀娜多姿。有人说江南美女都是杨柳细腰的,那个腰就是柳枝了。奉告列位看官,在饥饿时千万别把谁的腰和柳树连在一起,那柳树叶看时让人怜爱,放到嘴里特苦,苦到啥程度,无可比拟!我吃过!所以,我对那柳树正眼也不瞧一下,走了。杨树叶也很苦,倒比初生柳叶好一些。只是这家伙长势高大,书上写得明白,都道是钻天白杨。树高又少枝桠,想摘嫩叶,只能爬到顶。那时人饿得小眼昏花四肢乏力,万一在上面小腿一哆嗦,栽下来了,摔死你没商量。当时有摔死的,是邻村的。这怪吓人的,再看看前面的风景吧。

    洋槐花特好吃,我一直都这样认为的。只可怜它早被人家卸下四肢,树头早已不知去向了。似一个桩子,矗在那里正向春风诉说着不幸呢。最可怜的树当属榆树了。春天的榆树上长出一串串白花,食名榆钱子。大概源于古时一串串的铜钱吧。好家伙,这榆钱子,不得了,蒸着吃,是一道名菜。直到现在人们还津津乐道,大饭店里的凉菜,能上一盘蒸槐花就不错了,至于榆钱子,还不够老板的血盆大嘴吃的呢!那榆树的上身与洋槐花树一样,被斩头去肢。可榆树的皮能吃,这可应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古训了。一时间刀削斧砍,扒皮抽筋,远远望去,似刚行刑的一具具裸尸,被吊在那里,在风中摇曳。真够恐怖的,还是走吧!

    天上的绿不用看了,找地上的青吧。

    一种菜叫麦眼珠子,细茎嫩叶,无苦味,不涩嘴。可它是長在麦地的,若下麦田剜菜有瓜田李下之嫌,弄不好有飞脚,那是鬼门关,去不得也!

    一种菜叫猪耳朵棵,望文生义,约略知其形状:一棵菜能長出多片叶子,每一片叶子与猪耳朵般大小。多生于河沿、渠沟边。最大的味道是没有味道。在那时只要不苦的菜就是美味,可它刚一露头,人们纷纷抢之,到这时候了,哪里还觅得了?

    一种菜叫米面蒿,令人嘴馋的名子,可它名不副实。个头挺清秀,若掐一掐茎,绿水溢出,挺嫩。但就是难以入口,清气逼人欲呕。有些文人一说到田野,对青草的清气大加赞赏。若时光倒流,拽他到六零年,吃一把米面蒿,保他一辈子都不写清香这个词了。

    地里只剩下漆漆芽(也叫芑七牙,其叶锯齿状,多为七齿)了。这菜无苦味,能吃。可它是一味中药,止血的。儿时在田里割草时,若被镰刀或铲子弄伤手脚,掐上一把放手心揉揉,待它出水时摁在伤口上,立马止血。可那时却管不了许多,只要能上口,赶紧掐下入篮。其实,很多时候我们要学会感恩。此前此后的漆漆芽条状围型,每棵也就碗口大小,爬伏在地面上,可那时候,它每一片叶子都有巴掌大,而且还往上长茎子,我见过最粗的棵茎就有濉溪大曲瓶底大小,那叶子一层层的长,愈掐愈旺,愈掐叶愈嫩。这是老天爷对人间的恩惠,让人活命的。

    越是到了麦口,天上的树叶越老了,地上的青叶更没了,饥饿的眼晴开始搜寻地下了。有人费了半天力气,挖个老鼠洞,能打死几只老鼠,拎回家煮了吃,还有人挖蛇窟。我年龄太小,那玩意碰不得也,还是到地里挖富富苗根吧。果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此前此后的富富苗根都很细,不论土地多么肥沃,那根都与线一般细小。可那时若循根挖下去,它的根竟与筷子一般粗细长短,有汁,呈乳白色状,入口甜极,绝对的美味佳肴。可惜的是,僧多粥少,很难如人意。

    苦难的岁月终于过去了。感谢上苍,我终于没被饿死!

    有哲人说,苦难是人生的一笔难得的财富。简直鬼扯蛋,之于我,这财富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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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汉东先生 

    作者简介】耿汉东,安徽省淮北市人,大学本科。先后供职于中共淮北市委宣部和淮北日报社。喜欢读书,敬畏文字,己创作出版15部作品,主编6部诗集。现为安徽省诗词协会副会长、淮北市诗词楹联家协会主席。 

     

                责任编辑:王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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