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桕树（作者 胡向东）

我家有一棵乌桕树，那是当年我参加空军那年临走时，种葡萄的时候，发现葡萄园边上自己出的一棵小树，也可能是小鸟飞过上空落下的种子，于是我就移载在我家菜园里。

这棵乌桕树，算起来也有四十八年了。现在已经根深叶茂，郁郁葱葱。当年很小的一颗微弱树苗，经过几十年的洗礼，简直让我大吃一惊。

乌桕树过去常见过，没栽过。50年以前村庄都在自然情况下随处可见，每个村庄边的沟沿上都有自然生的。只是没有大的树。由于它生长慢，也不太值钱，后来外来的意杨入住，就不见了乌桕树了。

乌桕树一年四季生长很有特色。春天，嫩枝条生出，新叶黄绿色，看了让人心爽神怡，意气风发。

我的家乡在淮河以北地区，阳历五月六月初新稍顶端长出花穗。

乌桕树开花是树体生长最壮观的时候。这是六月中旬。开花后，满树的花穗像小谷穗一样伸在新稍的枝头上，微风吹动花穗，就像不规则的谷浪在起伏翻滚。

更有甚者。当花盛开的时候，人走过去，十米以外就可以闻到扑鼻的花香，沁人心脾使人如痴如醉，昏昏如梦，沉沉欲睡。再向前走，又会听到嘤嘤声嗡嗡大作，大有振聋发聩的感觉。抬头可见，密密麻麻的蜜蜂就像刚刚开笼一样，匆匆忙忙飞舞和爬落在花穗上。据说，乌桕蜜比槐花蜜还要优良。

花季过后，花穗上开始结出小果。很有特色，形状就像三角的糖包子，里面孕育了三粒种子，在夏天里慢慢的长大。经过夏天和秋天的漫长生长，到了深秋树叶一片红色，很是壮观。四十多年前，我生活在一个并不宽裕的家庭中。于是，我便早早地就有了乌桕树的印象。因为在那个年代里，一块牙膏皮、一双破塑料鞋、一堆知了虫退、还有那一树的乌桕籽，便成了小孩眼中的希望。

每年冬天来临，当乌桕树褪尽了它红枫般的外衣，便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直挺挺地指向天空。乌桕树皮斑驳龟裂，一树的皱褶留下了岁月的沟壑，上面还挂着些新的灰色虫退。乌桕树上的乌桕果实黑色的外壳裂开了嘴，雪白的乌桕籽便裸露出来，如珍珠般地呈现在大家的面前。

那些高的乌桕树，附近的大男孩就会拿来长长的竹棍，敲打在乌桕树的枝干上，那些白花花的乌桕籽便蹦跳着如调皮的小孩，从树枝上挣脱下来，然后各自躲藏在河堤上的草丛里。树下那一群脸上沾满泥浆、目光无邪的小男孩便四处寻找，最后收进一个个黄色干瘪的书包里。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便“嗖嗖嗖”地爬上那些矮一点的乌桕树，敏捷地在树干上来回活动，探远着身子将树枝拉近过来，然后用手将上面的乌桕籽收进自己的裤袋里。等裤袋里满得沉甸甸了，父母在家呼唤着回家了，各自才从树上滑落下来。

      乌桕籽是一种中药材，当时，当地的供销社收购站里会收购。收购站的工作人员就会根据乌桕籽颗粒的饱满、色泽程度等情况评出等级，然后给出收购乌桕籽的价钱。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在我当兵前夕，这往往可以得到不菲的经济收入。有了它，我们就可以捂着口袋里新添的几块钱，然后乐颠颠地跑去新华书店里去换一些自己想看的小人书。

生活的奔波，当年那些捡乌桕籽的小伙伴都已长大成人。在许多人的记忆里，那挂满树上白色的乌桕籽也渐渐地淡去了。如今乡村里的孩童，也不再拿乌桕籽来换自己喜欢的小人书了。乡野的乌桕树，曾带给我无限乐趣，当兵换上了军装我和你亲亲告别，当兵探家我又专程去菜园看你，如今我老了，你成为我一道风景。如今国家提倡绿水青山，金山银山，保护环境污染，乌桕树尤为重要，你虽然普通却万般有用。您多像一个历经风雨沧桑的巨人，低调、无语，无论别人如何对待我，是重用还是放弃，您却永远为人类奉献终生。你那一树的红霞，已成为人生中秋天里的一处绚烂的风景。

     夕阳慢慢地落下，清风徐徐吹拂而过，突然惊起了乌桕树丛中的那几只飞鸟。我不禁想起古人的诗句：“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而今，我却一人独享了当下的美景。

作者简历 :胡向东，男，中共党员，安徽省蚌埠市怀远县人，年轻时在空军部队当兵，爱好文艺，曾发表各类文艺作品多篇，现经商为业。

责任编辑： 施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