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来,我一直沉缅于邯郸这个词。
它是一座山,还是一个姓名;
它是日落月升,还是王气无尽;
八千年的光阴积聚在这里,那样漫长而寂寞,
所有的燃料,都是动力核火,停在地层,
像是一种温雅的信仰,蓄满力量,澄明风华,
制造着从古而今的绚烂。在一个深夜里走进邯郸,
我看见一群千古以来最有威权和才华的人,
以树冠,贤士,城堡的形态,向我的梦中飘移。
荒之初,女娲在幽深如渊的中皇山里,
炼石补天,抟土造人。那种巨大腾升的飞翔,
使穹窿浑圆,使江河动荡,使万物启智。
风吹,星移;斗转,雷动。在水淋淋的月光中,
走来了最早的先民。他们的脸颊紧贴着泥土,
躯体被绘上猛兽的图案。站在高巅之上,
思想的路途雄阔万里,有人习武,有人游学,
那种繁茂与挺拔,掀起了人类轰轰烈烈的革命。
邯郸出了个始皇帝,从此诸侯将相,层出不穷。
风清云淡,古韵流长,一代代皇城在黑暗中伫立,
魁博的邺城,拂动着烈马长鬃,战旗猎猎;
静默的大名府,以眺望之势,躬颂苍宇;
峻伟的邯郸郡,富冠海内,名动天下;
在如此光辉四射的荣耀中,必然留下了高贵的血统。
长歌悲啸,白鹤惊翔,蔺相如在王庭舌战群儒;
兵戈如林,嘶喊震天,大将军廉颇腾挪跌宕;
宁为玉碎,不能瓦全,坚立起永不弯屈的脊梁;
挥笔之间,我看见邯郸在我的诗行中闪动一场壮丽的龙游。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在古筝的婉约里,
我读懂了天光云影中的卓文君,她枕水而眠的吟唱,
让邯郸发出独特的祥彩。这座3100年的城里,
布满了太阳的火气,比剑刃更锋利的是那些英雄。
邯郸有纵横家鬼谷子,有军事家曹孟德,
有左权墓,也有将军岭。一切壮伟的奇迹,
而今已变成了遗址、文明与古迹,化作了宏亢的钟声,
它斩关过隘,它回风流雪,它演算命运,
全部排兵布阵于每个瞬间,显示着神山般的巍峨与深厚。
历经沧桑,大道在呼吸中轮回,将文明重任托付于它。
那些散落在大街小巷的成语,蜂拥而至——
邯郸学步,胡服骑射,价值连城,刎颈之交,
完壁归赵,河伯娶妻,铜雀春深,罗敷采桑,
路不拾遗,奉公守法,诗文判状,智者千虑……
每一篇故事与诗文,都铸成了它的宿醉与刚强。
夕霞染红了邯郸,船在黄河行,梦在黄梁游,兵在纸上谈,
邯郸是一个在竹简和宣纸上农耕、游牧并紧握战争密钥的城市,
它绵长不绝的气息,带给我们优美之舞和永恒安居。
远古的木轮蹀躞行来,留下了穿透生命与时空的辙印,
这里是一片辽远疆域,曾经上演了无数次城池之争。
冰封的严冬里,走来了李牧、赵奢、兰陵王,
他们用沉寂与勇猛,让朔风寒霜变得葱郁透亮,浩瀚雄壮;
铁骨的豪情中,走来了荀子、毛苌、公孙龙,
他们用思想与画卷,让燕赵绝唱变得耀眼夺目,朗朗皇皇。
高水,流水;崖壁,飞鹰。我往往回回向你驰行,
邯郸的手掌宽大,掌纹通向五湖四海,它像一位英武之神,
在悠长绵延的史书中,为这座城树起了哲理华章和不朽丰碑。
作者:海狼,著名商人作家,媒体策划人。出版有《黑色伤兵》《大狱春梦》等多部长篇小说,《爱情凶猛》《名画·名曲·名诗》等多部诗集,及系列电视剧等各类文学作品总计1300余万字。众多作品影响巨大,被广为朗读和传播,曾获10多种国内外重要文学奖。现担任南京多个商协会的副会长、秘书长、执行秘书长。
责任编辑:许志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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